香槟公爵毫不见外的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带着一丝捉摸不定的微笑,默默等候陆楠被侍女们围绕在中间梳头换衣服,这倒是很符合他给自己规划的情夫人设。虽然暂时雨停了,天气依旧寒冷,所以陆楠穿得非常厚实,所谓换衣服也只是把最外面的礼服脱掉,换上一件比较宽松的样式。不过被香槟公爵欣赏般的盯着宽衣解带,她还是感到全身都不舒服。可是在所有人都以为她和香槟公爵是那种关系的时候,还要他刻意回避,未免太奇怪了。随着一切慢慢进入正轨,实际上陆楠和香槟公爵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不靠着这种事来彰显暧昧,恐怕立刻就会被认为他们已经彻底玩儿完。
其实陆楠也想过要不要干脆借着机会直接切断两人暧昧的关系,这种黏糊不明的状态已经让她感到了极度的不耐烦。她不喜欢和工作场合的异性有超过朋友以上的接触,更讨厌公私不分的上下级关系——没错,在陆楠看来,做女王也可以算作是一种职业,那么这个王宫甚至整个帝国当然一起算作她的工作场所。可惜这里到底不是现代企业,她和香槟公爵更不是单纯的上司和下属。在没有办法互相信任之前,维持这种演戏一样的古怪约定好像是暂时的必须。
以为女王想要和自己的情人单独相处,温存一番,侍女们手脚麻利的收拾完一切,不等陆楠开口就自发主动的退出了房间。陆楠背对着香槟公爵,手里拿着梳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头发,暂时不想和他说话。之前和诸多大臣们唇枪舌战,她看似轻松,其实一直都处于高度戒备的状态。现在她只觉得浑身无力,想要好好休息休息,实在是提不起精神和香槟公爵虚情假意的演戏。
可是显然香槟公爵却不想体贴的放过她,他倒是精神十足,从头到脚都充斥着一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势。见陆楠没回头的打算,他就自己走了过来,站在她的身后,将手放在陆楠的肩膀上。尽管这只是一个表示亲密的动作,他的手也规规矩矩,没有到处乱摸。但是香槟公爵原本就长得很高大,这样的姿势好像把陆楠整个人都笼罩在了他的身影之下,陆楠顿时就觉得很不舒服,啪的一声打开他的手,推开椅子从梳妆台前站起了身。
香槟公爵笑了两声,尽管他看上去和平时没有两样,陆楠还是敏感的察觉到此刻他正处于一种极度压抑的状态。这倒是非常难得,因为香槟公爵这个人已经把伪装变成了一种本能,无时无刻都在扮演着他认为合适的角色。陆楠至今都不清楚,他在自己面前展现出来的方方面面,到底有几分是真的。他就像是有无数张面孔,每一张都让人觉得很虚伪,但每一张好像又都出自他的本性。反正就是永远也不能确定他到底在想什么。
哪怕是现在,陆楠忍不住会揣测,眼下他这种隐忍不发的模样,是否依旧为展现出来的假象呢?仔细回想一下,陆楠其实非常讨厌香槟公爵这种类型,可是每次和他单独相处,却又会被他引导得暂时忘记这件事,甚至产生“这个人还不错”的念头。如果这也是香槟公爵刻意为之的话,他操控情绪刺探人心的本事也实在是太可怕了。
被陆楠打开手,香槟公爵反倒是笑得越发灿烂迷人。他原本就有一张俊美之极的脸,又不像大多数男人那样不注重保养修饰,所以这一笑起来足以让任何正常的女人为之心动,再怎么挑剔的人也没办法对着这张脸说出一个不字。
可是陆楠完全不为所动,她评判下属的标准有很多,就是不包括长相。老实说在她心里连弗兰德斯公爵的评分都比香槟公爵高。
见她目光冰冷,香槟公爵很是挫败的长长叹了口气,做出了认输的姿态。
“没想到居然还真的有在女人面前彻底败阵的时候,是您赢了,陛下。我承认自用尽了各种手段还是没办法打动您。要不是无数次亲自确认过您妙曼的身躯,我简直要怀疑,也许您压根就不是个女人。”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一套您早就已经用过了。想以此来降低我的防备是不可能的,公爵。”陆楠冷漠的回答。“您到底想说什么,请不要再继续和我绕圈子。”
被一语戳穿了自己的打算,香槟公爵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摇着头说:“为什么非要表现得这么强势,男人可不会喜欢咄咄逼人的女人。请恕我直言,陛下,您这种态度对获得大臣贵族们的好感完全一点帮助都没有,只会激起他们更大的叛逆心。”
陆楠冷笑着说:“假如装出柔弱可怜,怯生生什么都不知道,活像个白痴的嘴脸,按照您的说法,那些大臣贵族就会热烈的拥护我了?您该不会试图让我相信男人怜香惜玉的那套鬼扯吧。在不涉及到利益的时候他们确实会对女人很温柔,但是起码在眼下的场合,我可看不出任何区别。不如说他们反而会因为我是女人而更加凶残,毕竟欺软怕硬也是人类的天性嘛。”
“这么一说好像是在影射我啊,亲爱的陛下。”香槟公爵的脸上浮现出一个陆楠再熟悉不过的假笑,就像是对着镜子练习过几千几万遍,连嘴角上扬的角度都没有丝毫变化,完美得让人感到毛骨悚然,“我自认对您已经无比的忠诚和谦卑,可您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几个月的相处也无法让您对我敞开心扉,越是接近越是能感到您对我建筑起的那条坚固防线。就像是今天发生的事情,您竟然连一丝口风都不肯事先透露。这可真是叫人有点伤心,我还以为至少是您的朋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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