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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也有几个胆子比较大的人远远的跟在后面,嘴里念叨着一些可怜哀求的话语,请求这群好心的贵族老爷夫人施舍点吃的或者金钱。但他们无一例外都被护卫们毫不留情的用手里的武器驱赶开,打得哀叫连连。不过最多几分钟后他们就又一瘸一拐的远远坠在后面,像一群阴魂不散的鬼魂。
    尽管最近没有下过雨,但地面却湿滑不堪,到处都是垃圾以及疑似屎尿之类的东西,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混杂着各种难闻气体的恶臭,虽然四面八方到处都是高高矮矮的建筑,但全部都简陋无比,几乎就是泥墙加茅草,有些房子连门都没有,只好用一块被熏得肮脏到看不清原本颜色的粗布遮住,透过缝隙,不难看到里面家徒四壁,除了地上铺着的干草,基本上什么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陆楠因为已经来过好几次见怪不怪,虽然用手帕捂着鼻子,但神情自若。拉比就不行了,这个姑娘虽说从小就被送出家族的领地形同放逐,但过的依然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日子。虽然陆楠经常心里抱怨觉得这个时代的生活条件太差劲,但那不过是和她在现代社会的日子相比。实际上,哪怕是在更原始古老的纯奴隶时代,奴隶主的生活条件肯定是当时最好最奢华的。拉比估计从来就没近距离看过底层人民过的是什么日子,尽管戴着面纱看不清楚表情,却能感受到她的震惊。
    才走了不到三百米她就已经受不了,捂着嘴干呕了好几回,提着裙摆完全不知道从哪里下脚,毕竟到处都跟垃圾场一样肮脏。她原本还想坚持一下,免得被陆楠小看,但一扭头看见一栋破屋底下呆呆坐着一个中年女人,身边带着几个满脸满身都是灰尘泥土的小孩,大概是一家人。母子几人称得上衣不附体,基本都光着脚没有鞋子。那个女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正惧怕的盯着陆楠一行人,而身边的孩子们没一个敢吭声,缩成一堆挤在一起。偏偏这时那个婴儿却忽然嚎啕大哭起来,女人害怕惹怒这群衣着华丽的贵族老爷,赶忙从破烂的衣领里掏出一只干瘪的且全是黑泥的胸房,不管不顾的塞进了婴儿嘴里,同时怯怯的张开嘴露出满嘴参差不齐的烂牙,挤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
    拉比再也看不下去了,崩溃的扯了扯陆楠的衣服,哀求的小声说:“陛下,我们快走吧……太、太脏了……”
    陆楠不勉强她,淡定的吩咐护卫们离开,重新回到了马车上。
    一到马车里拉比立刻就掀开面纱,抓起一块喷过香水的手帕狠狠呼吸了几口,满脸惊魂未定,打着寒颤说:“太可怕了,简直就是地狱,那些人怎么忍受在那种地方活下去的!”
    陆楠笑吟吟的说:“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跟他们一比,现在的您已经无比的幸福了。”
    拉比连连点头,脸上涌起了一丝羞愧:“可笑以前的我天天自怨自艾,觉得自己就是世界上最悲惨不过的人,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的那点不幸完全算不了什么。上帝啊,虽然不该这么想,但我还是忍不住要庆幸还好没有降生在那样的地方,否则,恐怕我连一天……不,连一分钟都活不下去。”
    “那就错了,亲爱的,倘若您出生在那种地方,便不会觉得难以忍受,就像是一个永远在忍受饥饿的人,当然不会明白吃饱是什么滋味。”
    陆楠不冷不热的回答,拉比听后神色黯然。
    “我只是听侍女们说过穷人,却没有想过他们会这么悲惨,明明生活在距离我们这么近的地方,却和我们如同两个世界……陛下,作为帝国的主人,难道您就不能改变这一切吗,他们真的太可怜了。”
    陆楠叹了口气:“亲爱的,我当然想了,可还是那句话,您以为皇帝这个身份就是万能的吗。您要我怎么做,把国库里所有的钱全部拿出来施舍给这些可怜人?还是下令让所有领主停止对他们的盘剥,放他们自由?您单单觉得这些人很可怜,却不知道他们已经算不错了,起码有房子住,有衣服穿,不必担心半夜被强盗闯进来夺走性命。”
    拉比的神色更加惨淡,她到底是个聪明的姑娘,不至于什么都不明白,稍微一思量就能明白陆楠的意思,但她还是很难过的揪紧了裙子上的花边。
    “只是……太可怜了,人不该像这样活着,简直像是牲口。明明那么多贵族随便施舍一点钱出来就可以喂饱他们,起码能买件干净完整的衣服穿,可他们宁愿把喝不完的酒倒掉,吃不完的肉直接喂狗,都不肯分一点出来。”
    陆楠一听不禁暗道这妹子和洛雷托倒是很有共同语言,怪不得从古至今的革命者思想家大都诞生于贵族或者有钱的家庭,全因只有吃饱喝足了才有多余的心思去琢磨社会以及世界,一般贫苦人哪来那么多的时间和精神想东想西啊。
    她当然不会在拉比面前去提起洛雷托,轻轻咳嗽了一声后说道:“拉比,知道为什么我要带您来这种地方吗?”
    拉比有些困惑的摇了摇头:“总不会为了让我明白自己过去的想法是错的吧……虽然我确实错了。”
    “亲爱的,您看到了,这个世界里到处都是刚才那样饥寒交迫的可怜人,上帝说过,我们理应像爱护自己的兄弟姐妹那样爱护每一个信仰他的人,可惜大多数贵族已经彻底忘掉了这一点,将这些可怜人当做任意呵斥的牲畜,完全不管他们的死活。这样下去,帝国迟早会出现问题,要知道帝国的基础可不是建立在那些贵族身上,而是靠着这些最底层的平民。没有他们劳动生产,贵族们吃什么,喝什么?我们又哪里去征召军队,锻造武器?靠那些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贵族老爷夫人们吗?我想要改变这一切,可我一个人的力量却太小了,而且女人的身份就像是个天然的诅咒,让那些贵族对我充满了不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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