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告诉公爵夫人一声,就说我身体不适,必须提前告辞了。”
透过车窗看见不远处的大厅门口追出来一群人,乱糟糟的到处转悠,估计是被发现她离开的事情,陆楠沉着脸对一个侍从吩咐,那个人答应了一声就想离开。
“等等,刚才发生的事情,只有你们几个人看见,我不想这件事被更多的人知道。要是以后有任何有关的流言传出来,我可不管那么多,你们几个一起倒霉,明白了吗。”
心念一动,想到这个时代觉得癫痫不是病,而是被魔鬼附身或者先天不祥,陆楠又用最严厉的语气警告,几个护卫唯唯诺诺,赌咒发誓的表示他们绝对不会说漏嘴。陆楠虽然不是怎么相信,但现在她一时之间也没有更好的处理办法,啪的一声摔上了马车的车门。
“去大公的庄园。”
眼下这状况是不可能回王宫了,陆楠一面费劲的按住正在全身抽搐个不停的路德维希,一面吩咐外面的车夫。她以前没处理过类似的突发状况,有点手忙脚乱,不知怎样才好。而路德维希整个人绷得像块僵硬的木头,瘫在座椅上抖得陆楠几乎按不住,不得不整个人压在他身上,免得他滚落到地上。见他牙齿抖得格格作响,陆楠很怕他失去控制咬到舌头,只好费劲的腾出一只手随便抓住裙角塞进他嘴里。
“嘶啊——啊——哈啊——”
伴随着马车急速前进的颠簸,路德维希抽搐得四肢扭曲,整张脸都变形了,嗓子里发出不似人类般痛苦的嘶吼。倘若陆楠不是大概听说过癫痫发作的症状,恐怕还真的会被吓到,以为他是被邪灵附体,因为一切人类的理性都瞬间从他身上消失了,他只是一头喘息撕咬的野兽而已。可怜陆楠的裙角已经快被他咬烂了,而抓扯挣扎间她的手上和胳膊上也被路德维希抓出了不少伤痕。幸好这突然的发病来得快去得也快,在陆楠筋疲力尽的时候,他终于停下了抽搐抖动,脑袋一歪,彻底失去了知觉。陆楠跟着瘫倒在他身上,只剩下喘息的力气了。
而马车又行驶了一会儿才到达庄园大门,车夫一溜小跑的想过来打开车门献殷勤,却被陆楠冰冷的拒绝。
“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许接近,去通知大公阁下的管家,说大公身体不适,他应该知道该怎么办。”
立刻就有人遵照吩咐去做了,陆楠小心的把路德维希的头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扯出了已经被咬成一块破布的裙角,随便擦了擦他满脸的口水鼻涕。其实有些不可思议的是,明明是很肮脏的场景,她却没有感到多少厌恶,反而产生了一股同情。也许是路德维希从头到尾都没有和他发生过任何利益冲突,而且身世确实太倒霉了的关系吧。陆楠虽然对那些趾高气昂的男人很不满,可是路德维希身上没有那么强烈的攻击感,此刻还显得那么的弱小且无助。陆楠自嘲的想自己到底还是个女人,看到可怜兮兮的生物依旧会有那种所谓的妇人之仁吧。
她并没有等多久就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带着几个身强体壮的男仆焦急的从庄园大门里冲了出来,以老人的标准他确实跑得很快了。他谨慎的远远对着马车鞠了一躬,见陆楠探出半张脸微微点头,才小心的和男仆们走近,用一件宽大的披风遮住了昏迷的路德维希,并把他抬下了马车。
陆楠跟着下了马车,因为马车上跟路德维希的一番搏斗,她的衣服乱成一团,发型也整个的毁了,偏偏跟着出来的侍女全被她丢在了公爵夫人的庄园里。老管家踌躇了片刻,鼓起勇气低声说:“陛下,您是否愿意在庄园里暂且休整一下,庄园里虽然没有女仆,但我好歹也是照顾着公主殿下长大的,因此懂一些梳妆方面的事情。”
陆楠正好顺水推舟,她还想看看路德维希怎么样了呢,而且她确实太累了,刚才不觉得,现在才发现全身脱力,手脚发软。老管家会意的走过来扶住她一只手,两个人慢慢的走进庄园,而其余的护卫赶紧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
走进大门就发现里面到处都洋溢着一股古老的气息,不管是家具还是陈设都显得十分老旧且不合时宜,但还是打理得非常整洁干净。老管家恭恭敬敬的把陆楠一路请到楼上最好的房间,又找出一套显然是查理德里斯留下的梳头工具,熟练的为陆楠梳理起了凌乱不堪的头发。他确实没有夸大其词,梳头的手艺比陆楠一干侍女都来得好,很快就重新梳好了一个时下颇为流行的发型。
陆楠道了声谢,她注意到老管家在此期间一直欲言又止,心下明白他的担忧和顾虑。女人的心就是那么的奇怪,有时候可以冷硬如铁,有时候又柔软得不可思议。她不忍心看着这么一位老人家担惊受怕,便好意的安慰道:“不用害怕,我不会因此今天的事情就疏远路德维希的。”
老管家显然半信半疑,但无论如何还是大大的松了口气,他满是皱纹的脸上挤出一个讨好的,卑微的微笑,在胸口划了个十字,喃喃的说:“愿上帝保佑您,尊敬的陛下,这种话其实不该由我这个做佣人的人说出口……但……请好歹给予可怜的大公一点怜悯吧。他从小到大经历的苦难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他的忧虑毫无疑问是绝对真实的,看得出他对路德维希有着深厚的感情,那小心翼翼充满期待又害怕的样子让陆楠看着心里难受,再次安慰道:“会的,路德维希是我的亲人,我的侄子,只要有我在,就没人可以伤害到他。好了,现在让我们一起去看看他是不是好一点,我真的很担心他的身体,想必您也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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