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着性子一一回答完那些五花八门的问题,简直跟做了十几张调查问卷似的让人心烦,陆楠还得面带微笑听这些管事争先恐后的献媚奉承,吹嘘自己在筹办婚礼过程中的功劳。好不容易终于将这群烦人的家伙打发走,陆楠看了一眼堆积在书桌上等待批阅的公文,哀叹一声,趁着现在屋里没人,干脆整个人扑倒在了一边的躺椅上。
“早知道应该再忍耐一下,等婚礼举行完毕再打发贝赫伦夫人的。”
盯着天花板上的浮雕,陆楠自言自语的说。
对于那场即将举行的婚礼,陆楠只感到不耐烦和厌恶,恨不得赶紧将这场闹剧完成,别耽误她办其他的正事。可是一想到结完婚后恐怕就要面对接之而来的催生压力,陆楠顿时头皮发麻。她无法想象自己和诺曼底公爵一起睡觉的场景,而按照惯例,新婚夫妻的新婚之夜必须在王公大臣们的见证下举行,据说是为了检验夫妻某方面的功能是不是有问题,能不能顺利造出孩子。光是想想那种场面,陆楠就觉得快要尬死了。哪怕露易丝安慰她说其实并不会当面那啥,起码会有个屏风挡着也一样。
“万一诺曼底公爵压力过大导致无法雄起……那可就好笑了。”
自我安慰的幻想了一下,陆楠觉得比起那个倒霉的丈夫,她还算好的,起码没有生理相关的担忧。
默默的躺了十来分钟,陆楠知道应该起来完成今天的政务处理,但她确实毫无动力,只想一直躺着当条咸鱼,所以说结婚真是件烦心的事情。但是那么多公文不处理又不行,陆楠扯着嗓子对着隔壁喊:“拉比,拉比,我需要您!”
跟着她一起搬到行宫,依旧住在隔壁房间,拉比默默的打开门走过来,轻声的问:“有什么吩咐吗?”
“我太累了,去,坐到书桌前,把那些公文和信件念给我听,听我口诉写上回复。”
由于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拉比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服从了陆楠的命令,提着裙子坐到书桌前,熟练的拿起鹅毛笔在墨水瓶里蘸了蘸,按照顺序将公文依次念了起来。她并没有和第一次时候一样完完整整一字不漏的念,而是大致看过一遍后简单总结出要点。陆楠闭着眼睛时不时给出相应的回复,而遇到一些比较简单的问题时,她也会让拉比自己琢磨怎么回答比较好。
“啊,这是从北方送来的受灾报告,好像他们那边已经开始有下雪的迹象,不少村庄都受到影响,领主泰利伯爵想以此为理由,请求您免除今年和明年的赋税……该怎么回答好呢,我记得前几天同样也受到了另外一位男爵的书信,说的是一个问题,我去看看您是怎么批复的。”
拉比皱着眉头自言自语,不等陆楠回答便去翻找起了那封回信的底稿。见状陆楠没有打断她,而是懒洋洋的躺在一边打了个哈欠。她确实有意识的在培养拉比对政务以及国事的敏感度以及认知,毕竟,哪怕拉比再怎么聪明,当初陆楠自己都是经历了前前后后差不多一年的学习揣摩才勉强上手,比起她拉比还少了一千多年见识和知识的积累呢。一个对国家情况毫无了解的小姑娘,上来就可以挥斥方遒指点江山,这不是在搞笑吗。实际上和拉比进行完了那一番谈话后,陆楠私下还教导拉比背诵了一番九九乘法表,进行了一番基本的几何以及数学教学,才开始指点拉比接触政务。没办法,在现代人看来完全属于基础教育范畴的东西,这个时代就没多少会的。陆楠都不奢求能遇到什么数学天才了,可以正常无误的进行计算,做得出清晰明白的账目,在这里就是个合格的人才。
即便如此,现在拉比还是只能按照惯例处理一些简单的问题,遇到复杂一点的她的缺点瞬间暴露无遗。说到底她依旧是个不识人间疾苦的贵族,因为一直都深居简出,所以对人际关系利益纠葛也少了一分敏锐的判断。现在她对自己从未接触过的一切都抱着新鲜而兴奋的态度,几乎是饥渴的吸收着陆楠传授的所有。可是更深层更黑暗的东西,陆楠却不敢冒险告诉她。而且,陆楠可还没有忘记她是安茹公爵的妹妹,万一真的将她培养得太过敏锐干练,届时兄妹二人联手,陆楠还不瞬间被他们内外把持住。因此陆楠只想将拉比培养成自己的私人秘书,可以代替自己操办一些比较重要的事务,却没想过要把拉比锻炼成一个独当一面青出于蓝的女性政治家。
“要是真的让她接触到暗杀下毒互相陷害父子相残那一套,拉比恐怕也受不了啊。这姑娘可是个十分虔诚的教徒,一直相信世间自有真情在,干坏事的人只是受到了魔鬼的蒙骗。别的不说,单是让她知道自己的哥哥在替我干脏活,大概立刻就要和我翻脸了。”
看拉比聚精会神的查阅资料还做笔记的样子,陆楠心中多少升起了一点愧疚,不免自我辩解的想着。其实对于这方面她的想法一直很矛盾,她希望能够培养出一个接受自己观念聪慧能干的独立女性来担任助手,可同时她又担心会不会养虎为患,被开启了新世界大门之后,那个女性不会甘心永远站在她的阴影里。严格的说,贝赫伦夫人比拉比更加合适,她同样聪慧精明,而且老练世故,在某些方面陆楠都比不上她那么多心眼。可贝赫伦夫人就是因为太过聪明认识到了权力的滋味,妄图将陆楠变成自己掌控的木偶,从而达到间接控制宫廷的目的,这个陆楠怎么能忍。贝赫伦夫人就像是第二个她自己,当然无法仅仅靠着几句嘴炮或者拉拢而乖乖打消念头,俯首帖耳的为她卖命。陆楠最后只好出动了不光彩的手段,将她彻底的赶出了宫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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