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对啊,蒙古兴起应该是宋朝年间,现在还在唐朝呢……等等,这里又不是我原本的世界,发生了什么时间线变动也不是不可能。虽然伊尔汗人未必就是蒙古人,但万一……”
她在心里反复思量,一时间心乱如麻,一会儿觉得自己杞人忧天,一会儿又觉得即将大难临头。不是陆楠胆小怕事,而是历史上蒙古人的赫赫威名实在是太有震慑力了,任何人得知也许自己即将面对他们的时候都会惶恐不安的吧。
想得脑袋发痛的时候,忽然感到下腹一阵抽搐,随即便是一阵剧痛,陆楠冒着冷汗站立不稳,直接跌坐在了椅子上。她感到下体流出了温热的液体,瞬间也顾不上什么蒙古人不蒙古人了。曾经的流产经历告诉她,心绪大起大落加上最近太过劳累,她只怕是又要流产。
洛雷托原本还只是坐在一边看她焦躁的走来走去,见她忽然脸色大变捂着肚子,微微吃了一惊,稍作犹豫后还是去开门叫来了外面的侍女。侍女们进来后检查了一番,发现陆楠流血了,也是被吓得战战兢兢,七手八脚的将她扶到床上,又急忙去叫来了医生。
然而叫来医生也没什么太大的用处,又不可能给她诊脉熬安胎药,无非是用热毛巾捂在肚子上,给她灌下浓浓的糖水。还好陆楠身体一贯健康,加上经常锻炼,虽然动了胎气导致见红,静卧休息一番后总算是保住了孩子。
被叫来的医生擦了擦满头的汗水,再三叮嘱说:“陛下一定要好好休息,千万不能再劳累了,更不能动怒心急,否则……”
下腹还在一抽一抽的痛,陆楠经过这一番折腾,只能面色惨白的躺着不动,她无力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医生生怕会被迁怒,行了礼就匆忙离去,侍女们见陆楠没有什么精神都不敢多嘴,只留下两个人待命,其余的人悄悄退出了房间。洛雷托进来问候了几句,见她暂时没事了,便也告辞离开。
陆楠一个人躺在那张宽大无比的床上,不知为何,心中忽然一片悲凉。
她倒不是心疼那个差点流产的孩子,反正早就流产过一次了,对她而言流产就跟生了场病一样,实在是谈不上什么对孩子的悲痛。她本身压根就不愿意怀孕生子,完全是迫于政治需要才强迫自己忍受这一切。要不是安德烈实在是身体太差难以服众,她才不会自找罪受的再次怀孕。
其实原本在生下安德烈后她跟诺曼底公爵的关系曾经一度好转,不管诺曼底公爵是不是个基佬,起码他对流着自己血统的孩子还是十分喜爱的。原本碍于结婚契约必须将领地传承给陆楠的孩子他并不情愿,可是有了安德烈后,陆楠暗中观察,诺曼底公爵的抗拒排斥明显减轻了很多,显出几分心甘情愿的模样。这一点陆楠必须得承认,这几年来要不是诺曼底公爵一直压制着萨利安家族以及西法兰的一干领主贵族,她的诸多事业跟计划也不可能展开得那么顺利。
但就在陆楠流产后,她跟诺曼底公爵就彻底决裂了,诺曼底公爵指责她不应该不爱惜孩子,为了巩固权力强行拖着怀孕的身体日夜操劳,最终不堪重负,导致流产。而陆楠厌恶他这种将自己当做生育工具的态度,两个人大吵一架,从此他们的关系再无转圜。
陆楠还记得当时他们矛盾的焦点,陆楠再三坚持自己是皇帝,不可能像一般女人那样怀孕后就什么不管,只是专心等着生孩子。而诺曼底公爵却反唇相讥,说宫廷里那么多大臣贵族,难道一个都不能派上用场吗。实在不行,她完全可以让自己这个丈夫暂时摄政,代替她监管前朝。
对此,陆楠只是冷笑。
诺曼底公爵一贯冷漠,很少见他动怒对人大喊大叫,但那天他不光冲着陆楠怒吼,还差点对她扔东西。
“是啊,我就知道,你从来都是这样的人,在你心里,权力高于一切,什么丈夫,孩子,都比不上权力在你心目中的重要。没错,我确实对你不存在爱情,但既然当初在天主的见证下缔结了婚姻的誓言,无论如何,我绝对不会做出任何对你有害的事情。哪怕是看在安德烈的份上,我肯定不会伤害他的母亲,让他哭泣伤心。”
见陆楠无动于衷,他疲惫的抹了把脸,继续说道:“不管你信不信,我跟国王陛下没有任何暧昧的关系,对于我而言,他是亲人,是我可以为之付出一切的朋友。不过哪怕我这么说你肯定也不信,哈哈哈,大概在你看来,世界上完全不存在这种不求回报的付出,一切都出于利益和交换,即便是自己亲生的儿子以及同床的丈夫也一样。对此我必须得说,我同情你,你真可怜。”
陆楠只当他在胡说八道,面沉如水的看着他,而诺曼底公爵更是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我原本想着,身为你的丈夫,起码要在你不方便的时候帮助你,支持你,没想到你连区区几个月的时间都不肯让我代替摄政。到底是什么让你如此没有安全感,难道结婚几年来我有尝试插手政务吗?难道几个月的时间我就可以架空你吗?即便是我真的想,帝国的大臣和领主们难道会允许一个外人成为他们的君王?而枢密院里的大臣几乎都是你的心腹和亲信,信不过我,你总该信任他们吧。”
他惨笑几声。
“没想到到头来你还真是谁都不相信。”
陆楠昂起下巴,傲慢的说:“那又如何,身为皇帝,本就不该相信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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