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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官家硬起心肠来继续审问她:“你是为了自己没有当上圣人耿耿于怀,怪罪于朕吗?”
    他此话一出,朱丽月凉意入骨,慌得赶紧磕头:“官家赎罪,官家赎罪,奴家只是一时感怀身世,并无妄念。”
    官家一拍惊堂木:“你还知道是妄念?我且问你,当初跟了我时,我就明确告诉你圣人是我发妻,于情于理我都不会弃她与不顾,当时你是怎么回答的?”
    他目光如炬,盯得朱丽月心中惶恐,忙低头答到:“臣妾当时说,圣人之位不敢肖想,只要能陪伴官家身侧,便心满意足。”
    官家闭上了眼睛。
    错过了人微言轻时心中的女神,没想到等自己大权在握时重新得到了她,她还信誓旦旦一心一意依附你,温柔可意说:“只要能陪伴你身侧便心满意足。”
    这谁能拒绝?
    官家蓦得一下睁开眼睛:“扪心自问我待你情深义重,朱家被我一手抬起来,你在后宫中与圣人几近平起平坐,四海的纳贡,异国的珍宝,我总是第一个让人送去你宫里任由你挑选。你多次犯错,甚至动及社稷根本,我念在昱儿的份上一让再让,你却执迷不悟,甚至要置朕于死地。”
    朱丽月匍匐向前:“官家冤枉啊,那小太监是仁明殿的人,说黑说白还不是圣人一句话的事情?”
    官家眼睛微微眯成一条缝:“其实你早就图谋我的性命了,想趁着我纳了那个丫头,心存愧疚的心理被你所用。如此便是我查出来是你下的手,也对你能手下留情。”
    “那丫头是你的女儿,我早就知道了。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要算计,你可真是蛇蝎心肠。昱儿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知道他性格和煦,心底善良,却也受了你的拖累。”
    “我对你这般,你却还不满足吗?你到底想要什么?!”
    朱丽月微微一愣,旋即笑了起来:“官家,你却不信我。”
    她笑得凄凉,本就是倾国倾城之貌,加上脸色凄然之色,却平添了几份动人心弦,官家心中不忍,再看她严刑拷打仍旧咬死了不松口,直说自己是冤枉的,心中又有些疑惑,便命令继续关押她。
    赵昇总算脱离了危险,身体一天天痊愈起来了,只是他却瘫痪了,始终无法行走。
    皇帝身边共有八个儿子,却只活了四个成年的,老大赵昇被立做太子,二皇子满脸麻子,不得官家喜爱,五皇子赵昀个性狷介,官家却不喜五皇子;八皇子赵昱性格温文和雅,在文官中口碑极好,只是先前跟着朱贵妃下了诏狱,虽然后来官家释放了八皇子,但是贵妃还在诏狱里关着呢。
    好不容易明朗起来的局势随着太子的瘫痪在床一时之间重又复杂起来。
    有人浑水摸鱼,有人兴风作浪,有人耐心蛰伏。
    平成二年的秋天,注定是个多事之秋。
    让小满高兴的是栀娘回来了。南宫救治了太子以后,求着官家释放栀娘,官家思忖良久,到底还是释放了栀娘。
    容娇娘也自请下堂,她怀了一个孩儿,却未三月就流产,待到医生诊断,说是中了毒,今后也无法再生产了。陈方晟却不再彻查,容娇娘心灰意冷。
    挑了个日子,陈恳对陈方晟和宋宝宁说:“一则我已是伤了根本,无法再生儿育女;二则,我多年在乡下生活,到底是个粗鄙乡下婆子,和列位官夫人出面应酬,样样不懂,改日闹出什么笑话,耽误了老爷的前途,便是满屋的丫鬟婆子给我使,我也浑身不自在。”
    宋宝宁得意洋洋:“算你识相。”
    陈大婶冷冷瞟了她一眼:“我虽是乡下婆娘,却也有几份见识,既然老爷和夫人和和美美,我便不做那第三个人了。”
    到底是官家御赐的平妻,陈方晟再怎么不喜,也得给她几份面子:“既然如此,那就去小满的庄子上去一起生活吧。我陈家,到底要养你到老的。临了了,总要供你一碗饭的。”
    如此,平生居倒也变得热闹起来,容娇娘、栀娘、小满都齐齐住着。
    南宫牧却来得少了,常常形色匆匆,他总归是想着将赵昇的病彻底治好,只是希望渺茫,京中的诸人都不抱希望了,唯有南宫牧还在祁非凡的帮助下努力寻找各种办法。
    如今进入初秋,汴河边有小贩提着鸡头米叫卖的。小满买了些鸡头米,想做做些桂花鸡头米糖水吃。再想到栀娘爱吃咸口,便又买了些新鲜的河虾,预备着另外做一道虾仁鸡头米给栀娘吃。
    小满自认为最好吃的鸡头米,当属苏州南塘产的鸡头米了,有时师傅会带着她过去。师傅吃美食讲究时令节气,常跟她讲:“做美食啊,选对了料,那就成功了一大半了。”,跟候鸟一样乐此不疲在全国逐季而食。
    冬日里去北地的查干湖去等着冰鱼捕获,看喇嘛绕着供桌和冰洞转圈,师傅必然得吃上湖头鱼,片成鱼片开水中一涮,蘸上醋橙调就的蘸料,窗外冬雪纷飞。
    初秋的九月九,必然要去苏州的南塘吃鸡头米。桨声悠悠里,船首白鹭翻飞,船娘在岸边停泊,和她们的儿女一起上岸提篮叫卖,篮中便是大名鼎鼎的鸡头米,南塘的鸡头米是江南最佳,结籽能达六七十粒,硕大清甜。
    不过小满读大学以后,师傅却一次没出去过了。欧阳师伯有次就这件事问过师傅:“你这个老头子,这些年倒怎么突然改了脾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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