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妩的身影晃了晃,脑中轰鸣一声:“快!去备马车!”
萧无恪睡觉向来浅,已经听到发生的一切,他从榻上坐起,发现顾玉妩正手忙脚乱地穿着衣服,面色苍白如纸。
他看了看月色,拧着眉也起来穿衣。
“你……”顾玉妩看着他起身,面上有些茫然。
“我跟你一起。”
“好……”她声音带着哑,心里慌乱无比,早已无暇顾忌他们二人之前的事情。
马车全力奔赴到魏家。
顾玉妩奔进魏老夫人的房间,里面已经围了好几个大夫,魏景正站在一边,面色如她一般苍白。
几个大夫与万药堂颇有交情,他们诊断完,各个面露哀色:“魏公子,恕我们无能为力。”
魏景艰难地摆手:“无碍,你们请回吧。”
顾玉妩知道,外祖母是真的不行了。
大夫离开,顾玉妩靠上前,魏老夫人的面色一片灰败,胸腔困难地起伏着,她意识已经不太清醒,嘴里喃喃着:“月儿,天儿……”她唤的是顾玉妩的母亲和舅舅。
顾玉妩上前拉着她的手,眼泪扑簌簌落了下来,魏景也坐在她旁边,面容满是哀戚。
“外祖母,我给您擦擦手吧。”顾玉妩擦干眼泪要尽最后一次孝心,她将帕子放在温水里沾湿,一点点轻轻擦着她干枯的手背。
许是温水唤醒了魏老夫人的意识,她的眼睛凝聚了少许亮光,她看向站在顾玉妩身后的萧无恪,看向魏景,又看向顾玉妩,面上露出慈祥的笑意:“都是好孩子呀。”
然后,亮光破碎,双眼阖上。
手里的湿帕子无声地落在地上,顾玉妩握着她的手,哭的泣不成声。
……
小殓,报丧,停灵,顾玉妩帮着魏景,操持着整个葬礼。
萧无恪看着她羸弱的身子不停地忙碌,整个人容色憔悴,心里又涌上一股燥意。
这股燥意终于在灵堂前压制不住。
“去睡一觉。”萧无恪站在她身边,沉声道。
顾玉妩红着眼睛,仿佛听不见,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外祖母从前的音容笑貌。
魏景也看不下去,她已经三天没怎么合眼了,他走到顾玉妩面前,低声劝着:“玉妩,去休息一下吧。”
顾玉妩摇摇头,只僵硬地往火盆里添纸。
纸钱烧出的黑灰打着旋儿往天上飞,火光映衬出她双目无神,失魂落魄。
萧无恪一下子没了耐心,他弯下腰,打横将她从地上抱起来,顾玉妩下意识挣扎:“你放开我!”
他才不管她,双手紧紧箍着她,抱着她大步往休息的房间走去。
萧无恪把她丢在柔软的床上,顾玉妩却翻身坐起又往门口走去,眼神里是呆滞的倔强:“你不要管我。”
他只好又把她按回床上,咬牙切齿地说道:“顾玉妩,你清醒点。”
这一句话让顾玉妩的眼泪刷的落下来:“我清醒不了……”
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显然已经失控,“父亲没了,母亲没了,连外祖母也没了,疼爱我的人都没了,明明一年前都还好好的,为什么……为什么!”
喊出来的那一刻,她朝后晕了过去。
萧无恪一把接住她,黑着脸朝外喊道:“找大夫!”
……
顾玉妩醒来的时候,夜色已深。
她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如今才算梦醒。
空荡荡的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她怔怔地从床上坐起来,赵无恪呢?她隐约记得晕倒前和他闹了一番,但是具体的已经记不清了。
她拍拍额头仔细想着,房间的门忽然被推来,接着一个白色的身影入内,正是萧无恪。
他手里端着一碗热粥,发现她醒了,正乖巧地坐在床上,便将粥塞进她手里:“清醒了?”
粥是热乎的,散发着浓郁的香气,握在手里全是暖意,顾玉妩拿起勺子搅拌着,也不接他的话:“表哥还在灵堂吗?”
“他刚刚才去休息,现在你弟在那。”
“哦。”外祖母病逝,顾玉植也从军中告假。
顾玉妩低头开始喝粥,萧无恪拎了把椅子坐在床边,看着她情绪已经平复,脸色也红润起来,心里那股子烦躁总算消散了。
这个小东西,真是个麻烦。
第25章
几天后,魏老夫人正式下葬。
顾玉妩操持完一切,跟着萧无恪回到了平阳伯府。
她面色虚白,看着神色恹恹,有气无力,萧无恪以为她累着了,便将她赶回房间好好歇着。果然回房间没多久,顾玉妩就睡着了。
她缩在被子里似乎睡得香甜,萧无恪便换了身衣服,又去了赵世秉的书房。
赵世秉去瞿城有公事,已经走了六天,大约再有两日就要回来,他打算趁着这两天好好研究一下密室的机关。
他在书房里一待就到了大半夜,终于,在子夜时分,他找到了那处巧妙的机关。
萧无恪通奇门遁甲,机关要术,但是不得不说,赵世秉这个机关藏得甚是高明,竟是结合了时辰,只有子夜时分,机关才会在不明显的一隅悄悄弹出来。
他望着那处小小的机关,面上浮出森然的笑。
带着这股愉悦,萧无恪回到了房间,此时已经半夜,顾玉妩还在酣睡着,今晚好像睡得格外熟,他走到她跟前,才感觉出来顾玉妩有些不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