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跟没吃过饭似的!”程建波比平时多吃了不少,把胡水英吓了一跳,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让他坐会后赶紧去走走消食,“这不大个人了,心里没数呀,也不怕撑坏了自己。”
程建波笑嘻嘻的,把同样吃得肚子鼓鼓的等娣抱起架在自己脖子上,“走,叔外公领咱们等等去遛弯去。”
程花刚带着等娣过来的时候,等娣整天木木的,不说话,也不怎么哭和笑,见人就躲着,程恩妮瞅着孩子都有点自闭的倾向了,现在等娣虽然没有之前开朗,但已经开始慢慢恢复,会叫人,重新变得乖巧软糥起来,就是见生人时胆子还是太小。
看着他们爷孙俩出了门,胡水英才嗔笑着收拾饭桌,程花不发一语,手脚利落地帮忙,程恩妮坐在那里算成本定价,“婶,要是遇到卖鱼的爷爷,你记得跟他谈一下长期定货这事。”
小鱼仔要好吃,主要靠的是火焙和熏制的手艺,细火慢焙,焙得半干半湿的时候,再进行熏制,这样小鱼干才有鲜鱼的鲜味,干鱼的爽味,和咸鱼的风味,焙炒的过程中,还要最大的程度保证鱼的完整度,这就很需要耐心和技艺了。
“行,这鱼是收拾得真干净,焙得也好。”胡水英点头,火焙小鱼干在他们这里不稀奇,勤快点的人家,自己随便去水塘或者河里拿网捞几捞,回家收拾一下就行,少有花钱买的习惯。
说起来,家里还有之前胡水英自己焙的鱼呢,大的小的都有,不过跟这老人家送的,还真没法比。
算完成本定完价,程恩妮自己出门,去南食店买了几瓶荔枝罐头回来,没办法,现在不像后世,什么密封容器都有卖,现在的人可没有闲钱买那个,都是之前装东西的瓶子罐子洗洗继续用,现在像样点儿的,也就就罐头瓶子了。
“怎么买这么多罐头?”罐头这时候虽然不算极稀罕的东西,但对一般人家来说,也不是常吃的东西,除开送人走礼,也就孩子实在馋了,会买上那么一瓶。
程恩妮不光买得多,回来还直接开了六瓶。
“我准备做点东西给敏君寄过去,咱们一人一瓶,甜甜嘴,顺便把瓶子腾出来。”程恩妮把果肉带汤汁都倒进了碗里。
胡水英喊程花来吃,喊完直接拿勺子舀了一块果肉塞嘴里,“那咱们可是沾了敏君的光了,等会婶给你打下手。”
谢敏君寄东西不光给张娇娇寄的小玩意儿,还给胡水英和程花她们也捎了面霜手霜,就连几乎完全没交流的程建波,都有从京市来的高级烟,可把他美得不行。
本来胡水英跟程恩妮说着谢敏君在家里玩的事,气氛还挺好的,结果程花一开口,气氛就莫名沉了下去。
“我就不吃了,我干活吧,活还挺多的。”程花看到桌上摆着清盈盈的荔枝罐头,喉头下意识地滚了滚,她还是刚怀上等娣的时候,男人攒钱给她买了瓶罐头甜嘴,可甜可甜了。
这样好的东西,还是留给恩妮和等娣吃吧,程花这样想着。
程恩妮特别不喜欢程花这样子,到这里来了这么久,就连等娣都慢慢缓了过来,程花还是缩着拘着,这家里有什么都是一样的,也没谁亏着她,甚至个个体贴着她,希望她能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见程恩妮脸色不好,胡水英赶紧端起一碗塞给程花,笑着道,“放心吧,活可不会跑,该干的还得你来干,先吃点甜甜嘴。”
程花抿了抿唇,看着程恩妮的脸色吃了两口,吃得迟迟疑疑,心里还是想给等娣留着,在她心里,她就不配吃这样的好东西。
眼不见为净,程恩妮起身去烧开水洗罐子去,胡水英看着程花,心里也是直摇头叹气,程花这样的性子,实在是个大问题,像平时吃饭的时候,程花都极少把筷子往菜碗里放,就算挟菜,也总是挟青菜吃,不往肉碗里伸。
一个家里住着,程花总是这样,把自己当成外人,她们总不能顾着程花,就什么也不吃吧,但不喊程花,又怕她心里瞎琢磨。
程恩妮明显不高兴,程花多少还是能看出来一些的,“婶,我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我看恩妮不太高兴的样子。”
她过来前,程恩妮和胡水英还说说笑笑的,她这一来,程恩妮就不说话了,还走了。
“花,婶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拿自己当外人,咱们是一家人,不用那么外道。”胡水英只能再和声细语地再提点程花一遍。
程花委屈,“我没有,我就想给孩子留着,我……”
胡水英不等程花说完,指了指桌上摆着的碗,“这么多呢,再说了,要等娣真喜欢,我这个当叔外婆的,恩妮这个当姨的,会不给她买?”
程恩妮和胡水英平时对自己女儿有多好,程花都看在眼里,越是这样,她越感激,所以她努力干活,少吃多做,难道这也错了吗?
有些事旁人说那多,当事人自己转不过弯,也没用,胡水英拍了拍程花的肩膀,吃完自己那份,把碗收了,就去给程恩妮帮忙去了。
见胡水英忙活,程花看看手里的那碗罐头,咬了咬牙吃干净,赶紧也干活去了。
“你别跟她置气,她也是个可怜人,从来也没人教她,好吃的可以留给自己。”胡水英进屋,知道程恩妮是恨铁不成钢,还是替程花说了几句。
程恩妮知道,程花小时候确实苦,但她经历了那么多,难道都是白经历的?不说吃一堑长一智,你就是长半智也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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