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菡一脸茫然,有些不理解他跑偏的关注点,还是照实说:“省墨……”
……
这回轮到安亲王错愕了。
这算是个什么理由?医女用的笔墨不都是内供吗?内务府要是有省俭的觉悟,各处的亏空也不至于让皇阿玛头疼到夜不能寐。
幸尔,不等安亲王发难,身后又有人来。
“四哥,怎么不进去给母妃请安,反倒在院子里灌冷风。”
安亲王听到声音,微微侧身,只含糊说:“看到了个眼生的宮人,遂问了两句。”
姝菡借着两个人说话的工夫,偷偷抬眼打量了一下。
来为她解围的,竟是个“熟人”,就是那日识破她身份的九贝勒。
姝菡直觉,这位九贝勒虽然知道了自己的秘密,却未必有追究的意思,她这些天在膳药间能过得风平浪静,包括眼下能好好站在这里就是证据。
只是被这位爷识破还不可怕,但是如果自己的身世彻底败露,那后果就真不好说了,单单是这位铁面无私的安亲王就不可能轻易放过她。
看着九贝勒和安亲王的关系,亲厚非常,但愿九贝勒他不要顺口把真相秃噜出去。
姝菡于是又默默低下头,只盼着没被认出来。
九贝勒今天还真是开面儿,非但没有主动和姝菡犯话,反而伸出一只手,搭住安亲王的肩膀:“五哥听说五嫂要请脉,急的什么似的,已经先一步进了屋,咱们也赶紧进去吧,说不定还能赶上五哥当派喜钱。”
“你小子还缺那点散碎银子?”安亲王被这说法气乐了,但还是随着九贝勒移步往屋里去。
姝菡见这两尊大佛终于送走了,感觉冷汗都快冒出来了。
看来那位九贝勒是没认出自己,又或者把先头的事早就放下了。
虽如此,以后还是要多小心。
要是再有往长春宫来的差事,干脆想办法推了,反正有灵芝呢。
到时候自己就安心留在膳药间看家,再多读几本医术,说不定,能找到良方医好岚姨的病……
想到读书,才意识到,那本手抄的《药经》还在安亲王手里,没还回来!她足足抄了十日!
挣扎了一瞬,又蔫下来:算了,回去再抄一本吧,那两位活阎王,还是躲远了好。
一抬头,正对上回头看过来的九贝勒的视线。
他见姝菡也看向自己,眼里满是戏谑,同时咧开嘴做了一个口型,姝菡虽然没读懂他的唇语,却看得出那是个安抚的意思。
!
他何止没忘了旧事,他这是故意出手帮她“脱险”……
安亲王走着走着,似乎察觉到身旁九贝勒的小动作,也随之半侧了身,却最终没有转过来,他只背着手,将那本《药经》攥紧了,复又大步朝前走去。
适时,素玉刚好领了顾嬷嬷出门,见安亲王和九贝勒往里面去,赶忙行礼问安,却懊恼唇上的胭脂早晕淡了,春衫也没有抚平。
“母妃在里间吗?”
“回王爷的话,哲郡王妃刚诊出了喜脉,五爷在里间陪着呢。两位娘娘并王妃眼下都在堂屋里,淑妃娘娘逢此大喜,说要重摆一宴,正等着两位主子爷呢。”
素玉一边答话,眼神却时不时地往廊道上飘,见姝菡仍伫在远处傻等,才把视线收回。
安亲王和九贝勒自然不会同个宮人多纠缠,得了准信儿跨过门槛,准备去贺了老五。
顾嬷嬷得了赏银,又辞谢了素玉,才带着姝菡往回走。
回到膳药间,顾嬷嬷收起了脸上喜色,将门栓好,毫不遮掩地问道:“雅珠,你同我讲,可是和长春宫的宮女素玉有什么过节?”
第25章 【因果】
“我今日是头一次见到素玉,过去连听都没听说过她。嬷嬷这话是因何说起?”
顾嬷嬷看姝菡一脸茫然不似作假,就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起初素玉让你在院子里等,我就有些疑心,便是灵芝此前随我去的时候,好歹也能在穿堂里候着……再后来等确认了郡王妃是喜脉,两位娘娘当场派恩赏,我本欲将你叫进去,可是我才提起有医女同来,名字都不曾报,那素玉突然出言打断了我,而且是先后两次,后来赏赐倒是没少了你的,但终归少了露脸的机会。”
姝菡听见顾嬷嬷如此说,也不禁思量起来,“许是碰了巧吧,莫说我只是您手下的医女,便是和她同殿为奴,也总不会抢了她的饭碗,她何必针对我呢?”
顾嬷嬷高深一笑:“你虽自持聪慧,但到底年轻,不知这宫里的水深着呢。你虽没正面和素玉打过交道,但人家未见得就不认识你。不然,你以为她为何要冒着被斥责的风险,打断我向娘娘回话,别说她已经在长春宫伺候了四年,便是初入宮的毛丫头,也懂得这基本的礼数。”
姝菡眉头紧了紧,看着顾嬷嬷循循善诱的眼色,试探着问:“您老是说,我在不经意的情况下得罪了她?又或是让她觉得构成了威胁?”
顾嬷嬷点头:“如果你们两家没有宿仇,便只能作此解释了,你再按着这个思路好好回想一下,己可有什么招人眼的举动?”
姝菡不确定地说:“初选那日,因我额娘曾是重华殿悦嫔娘娘的宮女,曾被贤妃、淑妃两宮娘娘单独问话,不过那也是二十多年前的旧事了,两位娘娘顶多只是觉得耳熟,又不是多得重用的大宮人,素玉难道真会因为这一点点的巧合而铤而走险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