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自己当然也看见了,却没太当回事儿。她发现三阿哥只是稍微皱了皱头,随后砸吧砸吧小嘴,又歪头继续睡,那憨态像是睡熟的小老虎,确实讨人爱。
“这孩子倒是皮实的很,和福元小时候倒像的很。”
福元就是大阿哥,虽然不是长在宫里,但毕竟是太后的大孙子,且是皇帝的嫡长子,在太后心中地位自然不同一般。
姝菡离得远,并没发现福泽有什么不妥,但听太后拿他和大阿哥作比,本能地有些反感,面上却还端的住。
“想是都随了皇上的性子吧,妥帖又稳重。”皇帝可不是惯常隐忍,这话夸了三个人,太后挑不出什么把柄就是了。
可是听在白婷耳中,却不得不多想。
二阿哥头一次抱来慈宁宫给人看的时候,打沾太后的身就哭闹个没完。太后不是寻常囿于后宫乐享天伦的普通妇人,难免觉得这个孩子不够讨喜,且想到皇帝对白家的态度,更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白氏心下暗恨,自己不受待见也就算了,连亲生儿子都要被人生生比下去一等,她如何能甘心。
于是她假意关切,上前几步。
“让臣妾瞧瞧,咱们三阿哥和他两个哥哥长得像不像?”
说着,伸手就要从戴氏手里把福泽接过去。
虽说当着太后的面,量她也不敢做出什么招人眼的事,但姝菡却再难坐稳。
“孩子担手,还是让奶娘抱着吧,别累着了白姐姐。”直接上前挡在了白氏和奶娘中间,就仿佛护崽的母鸡。
太后在上面看着两个人的交锋,并不阻止,只好整以暇呷了一口茶。她就怕两个人斗不起来,只要她们没有联起手来,等新人进了宫,自然有的是办法把她们收拾的服服帖帖。
想到郭络罗家的那位,她重新挂上了喜意。
“今日既然你们都在,我也同你们说说咱们后宫里的好消息。”
姝菡闻言带着奶娘重新归了座,白妤婷也不再纠缠。
“太后娘娘有什么好消息,我等洗耳恭听。”说话的是顺嫔马氏,在太后面前虽谈不上什么体面,但也不像上头那两位扎人眼。
“你们应该也听说了,再过不了几天,咱们宫里,又要添上三个新人。在她们入宫前,我照例嘱咐嘱咐。你们都是一路跟着皇帝从潜邸走过来的人,想来应有分寸,旁的我不赘述,但唯有一条须要谨记,日后无论是谁,都要记住自己的位置,也守好自己的本分,不要去觊觎不该想的,也不要行那不该做的。皇帝朝堂上的事已经耗费了他大半心神,你们身为后妃,就更不能牵扯他的后腿,尤其是一些人,不要仗着自己得宠,就行那等烟视媚行之事,回头再让我知道了,别说我不留情面。”
头几句,姝菡还听得安然,但后面,太后明显意有所指。
这烟视媚行,难道是说皇帝此前在永寿宫留宿的事?这黑锅她背得实不情愿。
好在太后没有深说,又唠叨了几句,放众人回去。
002
四月初十,是钦天监卜得的吉日。
辰时三刻,三位分封为妃、嫔、贵人的新人在同一天从玄武门被抬进了宫门。
彼时姝菡虽得消息,但因位份不低于她们中的任何一位,便不须去哪处行礼。
这几日,三阿哥稍微有些咳嗽,姝菡除了早间请安,一日中的大半时间,都守在暖阁里,再就是为了偶感风寒的太皇太后抄经祈福。
其实,福泽算得上是个十分好照顾的孩子,平日除了渴了饿了或是困了便了,就几乎少有闹人的时候。
就拿前几日来说,他被太后的护甲在脸上刮出了红印子,一天才消下去,愣是一声都没哭。
姝菡回去发现后,倒是偷偷抹了几滴眼泪。
是真的心疼,比她自己受了伤还难受。
姝菡也自此打定主意,轻易不让福泽往慈宁宫去,虽然太后伤到福泽未见得出于恶意,但做娘的哪能容忍有人忽视慢待自己的骨肉。
太后有了大阿哥在前,不会把福泽太放在心上,这一点总不会错。
姝菡一边如是想着,一边将福泽踢开的小毯子替他盖好,又亲了亲他粉嫩的小脸。
玉琉却在这时候过来了,看到眼前景象没有退下,也没说话。。
姝菡抬头看她欲言又止,就起身带人往外间走去,省得惊扰了睡着的福泽。
“出了什么事?”
玉琉眉头皱的紧,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把事情报给主子知道。
“奴婢昨日替主子整理冬衣的时候发现了一件貂绒大氅,看制式应是万岁爷的。”虽然王爷们也能用貂绒,但扣结的东珠数量大有不同。
姝菡想想,她接触过的,只有那么一件,还是不确定地问:“是我从坤宁宫带回来的?”
“正是那一件。”
“我那日也来不及问,为什么那件氅衣会在坤宁宫,皇后又为什么让人给我披上,正好今日得空,你去寻了邓公公,把衣服交给他,再悄悄问问其中缘故。”
玉琉站在原地没动,却噗通一声跪下了:“主子,那氅衣怕是不好再呈到御前去了。”
“为何?”
玉琉知道这件事可大可小,咬牙道出:“奴婢昨日发现那件氅衣的前襟有结块的痕迹,以为是沾了油渍,就试着用干布蘸着清水擦拭,结果,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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