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有一根蛛丝放下,让他得以攀附,循循上引,最终重抵凡尘。
现在那根蛛丝被残忍地收回了,他必须跋山涉水,重新去寻找拿一根多年以来,不离不弃牵引着他的蛛丝。
“既然明知干这一行困难重重,为什么你要当医生呢?”陆容随口问道。
原本以为,会听到什么鸡汤。
谁知王佐将吃完了的油纸一个优美的抛物线,“我喜欢啊,不然你让我当啥,夜店帝王吗?”
嘴角一勾,饶有兴致地瞧着陆容。
陆容:“……”
神他妈夜店帝王。
陆容后悔认识他了。
……
陆容乘着迈巴赫返回公司。
他和王佐沟通了当年的事情,那一件改变两人一生的绑架案。
最后几个歹徒全部畏罪自杀了,根本查不出幕后的指使。
但王佐说,他回去后,家里将里里外外的势力都排查了一遍,不可能是他那边得罪的人。
陆容坐在皮椅上,仰着脸捏了捏自己的眉头。
不是他那边的人,就是自己这边得罪的人了。
最有可能的……就是……
他更加笃定自己的想法,苦于没有证据,当时自己年龄太小了,等到稍微大了一点,对方早已毁灭了证据。
他摁了一个电话,这个号码,封存了好久,几乎从来没有打过。
电话很快接通了:“阿容。”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成熟沧桑的声音,惊喜得难以置信。
仿佛一直等待着陆容,等着等着,等了很多年,看不到尽头也看不到希望,快要坐化了。
“我一直讨厌你。”陆容开始的一句话是这样的。
那边的人呼吸一滞,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阿容啊……”
“可我还是要跟你说,你要当爷爷了。”陆容快速地说着。
“是——”
“是妙妙的。”
“太好了……太好了,她是个好孩子,她一直是个好孩子。”那边欣喜地喃喃。
“让你女人手脚干净点!还有你的小儿子,离妙妙远一点,不要再觊觎她了。”陆容说出了自己这个电话的真正目的,如果可以,他一句话也不想从那个人口中听到。
那个人没有生气,也意外地,没有为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儿子辩解。
“阿容,我老了,也管束不住他们了。”那边咳了两声,显得十分虚弱的模样,“我不再是以前身强力壮,大展宏图的样子了。”
“你跟我不一样,阿容。”
“阿容,你如果要做到真正保护妙妙和你们的孩子,就回来吧。”
陆容的手,紧握住手机,他的语气里饱含着戾气,“你在用激将法?”
“对啊。”电话那头的老狐狸明明白白地说了出来,“阿容,现在我的精力不足以代替你保护妙妙和孩子。如果你一个父亲都不能保护好妻子儿女,那你跟我当年,有什么区别?”
显而易见的嘲讽,陆容闭上了眼。
他明白,陆良的意思,是让他回来接手陆氏。
陆良等了很多年了,这些年来,年轻时留下的一身病痛一直困扰着他,他很有可能等不到陆容回来的时候了。
所以哪怕是支末的机会,陆良也会不择手段地把握,“瞧瞧你那董事会一群乌烟瘴气的人,妙妙为了你的一股傲气,受了多少欺负?”
“里面有你的人。”陆容早就猜到了。
陆良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在他身边安插自己人的机会。
“里面不止呢……还有一些你想不到的人。”陆良暗暗笑起来,像个真正的狐狸,“小狐狸,你手上掌握的资源太少了,你所能看到的天空也太低了些。”
陆容:“……”
“回来,你只有这一条路走。不然林氏、陆家其他虎视眈眈的旁支还有你老子我给你成打送你的仇敌,都会把你玩死。”
“还有妙妙和孩子……你不要重蹈我的覆辙了。”
“……”
良久,陆容睁开了眼。
过了很久,他才说道:
“我知道了。”
……
……
“笃笃笃,笃笃笃。”敲门声。
办公室与蔡秘书都没有阻拦,是陆容允许了的。
“进来。”陆容仰头,使自己靠在皮椅上。
宽大的办公室折射着出疏离的光,落地窗将窗外景色一览无遗。
一个穿着淡雅服饰,戴着珍珠耳环的少女走了进来,“陆董,咖啡。”
陆容觑了她一眼,普通得毫无记忆点的一张脸,至多就是清纯而已。
妙妙怎么会说自己和她有孩子?
见那女孩子凑近了,将咖啡放到了桌上。
“多谢。”他出声提醒,那女孩恍然,只好又规规矩矩退了两步。
少女的脸依然完全红了,“应该的,应该的。”
她道。
“伯利的案子怎么样?”陆容瞄了眼咖啡,却没有喝,随口问道。
少女点了点头,“很好,樊……樊大哥领导得好。”
提起这个人,她眼角通红,双腿紧闭,显得有些不一样的情绪。
“那就好,多跟他学习。”陆容察觉到了,却不动神色。
“好,我一定会的。”少女深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