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泪水潮湿的眼睛,这么从下而上地看过来,当真若洛水之仙,引人望之而失神。
连杜少凌都微微怔然。
旋即听到花慕青哑着哭音,低低道,“慕青实在不愿去那样的地方。”
杜少凌看她哭声并不似作伪,可也稀奇她竟然不愿意去参加选秀。
以花慕青的紫色来说,只要入了自己的眼,要说第二个花想容,都怕是不止的。
这丫头,难不成又在算计什么?
于是无奈笑问:“缘何不愿?就算妻妾成群,可也有钟情的男子。以小姐这天子之姿,只怕并不受了冷落吧?”
花慕青也不知是被他夸得还是听了这有些唐突的话,脸更加红了。
她咬住下唇,摇了摇头,“若是如此,慕青就更加不愿了。”
杜少凌诧异,“哦?那又是为何?”
花慕青哭着似是绝望了一般,低低道,“若是那郎君已有了妻妾,却转而又对我一心爱慕。那他从前宠爱的妻妾又要如何?这样的男人,断不是个长情的。且若是引来那些妻妾的嫉恨,慕青只怕连命都保不住了。”
这丫头居然敢这么说他不是个长情的?等她入了宫,看他如何长情!叫她对自己死心塌地!
心里起了心思,倒真是生出了让她进宫的意思。
见她一脸的不情不愿,也是好笑。
便道,“可这父母之命,到底也没法不从。小姐不若想开一些?”
花慕青一听,又是落泪,却没再跟他一个外男说了更多心思。
两人略坐了半个多时辰后。
福全出去一趟,又转回来在杜少凌耳边说了几句话。
杜少凌这才歉疚地朝花慕青一笑,“小姐,在下家中有急事,就先告辞了。三日后,在下依旧会在金禧楼喝茶,小姐若是有空,不弱前来坐坐。”
花慕青红着脸,眼睫还有些湿润,怯怯又好像有点恋恋不舍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杜少凌走开一步,却又折回身,从袖袋里摸出一个东西,往花慕青发髻里一插。
然后退开看了一眼,满意点头,朝花慕青清朗一笑,施施然离开。
花慕青摸了摸头顶,拿下一根白玉嵌红珊瑚珠双结如意钗。
福子凑过来,嘴里稀罕,“小姐,这个钗子看上去似乎很贵重吧?那公子瞧着也十分地气度不凡,不知是哪个大户家的公子哥儿呢!”
花慕青没什么表情地转动着手里的钗子这东西何止价值不菲。
这是当年自己的陪嫁。
她从前素来不喜欢这些金银首饰,便统统扔进了国库里。
本是想充作国用,如今却被杜少凌用来讨女子欢心了。
冷笑一声,将钗子重新插11好,起身,眼神霜落地说道,“回花府。有些东西,还没跟褚秋莲母子清算。”
真正的花慕青最后的心愿就是看着这对将她折磨得生不如死主不如奴的母子,如何受尽折磨,凄惨而亡!
花府。
花峰今日因为胡国公府的事,已经去了大理寺。
花慕青径直来到锦绣堂,就见院子里头一片狼藉。
主屋里,传来褚秋莲发狂疯乱地大叫声。
花慕青走过去,紧闭的屋门就猛然被拉开,一个满头蓬乱状若疯子一样的妇人,就从里头尖叫着冲出来!
可很快,又被里头的丫鬟婆子拉住。
“啊啊啊!放开我!我的芸儿死得好冤!我的芸儿啊!”
正是褚秋莲。
花慕青看到她穿得还是昨日的衣裙,只是那裙子此时已经没了先前的端庄华贵,反而像一块花布,皱巴巴地裹在这个失心疯的女人身上。
“夫人。”花慕青开口。
褚秋莲一愣,旋即看到花慕青,瞬间像受了刺激的野兽,拼命地朝花慕青扑过来。
同时尖叫,“是你!是你这个贱人!你害死了我的芸儿!是你!!!我杀了你!!!”
后头的丫鬟婆子几乎都快要拉不住她谁不知道,如今花慕青才是花府真正的主子了。一朝翻身,无人敢小觑。
面对褚秋莲那双毒如利刃的眼,花慕青却也丝毫不怕。
甚至还一直走到褚秋莲跟前。
福子担心地赶紧护住她。
却听她说道,“你们都下去,我要跟夫人说两句话。”
众人都吃惊。
福子更是焦急地阻拦,“小姐,使不得,夫人现在”
“无妨。”
花慕青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都退下吧。”
一众拉住褚秋莲的丫鬟婆子只好松开手。
褚秋莲旋即就要朝花慕青凶恶地扑过来,却见她一双寒眸,森意冰清地朝自己看来。
那眼神竟无端让她想起一个人来。
她有些愣地站在原地。
丫鬟婆子也都是心讶,却也没人敢吱声,纷纷退下。
福子踌躇了片刻,也只是退到了院子门口,紧紧地盯着花慕青的方向。
以备褚秋莲失控中,去伤害花慕青。
而花慕青,只是望着褚秋莲,慢慢浮起一层极为凉薄的浅笑。
褚秋莲见她居然还敢笑,气得登时火冒三丈,满心恶毒,一下朝花慕青扇去,“贱人!你还敢笑!你怎么不去死!”
院门口的福子立刻就要跑来。
不想,却见到花慕青竟然一把抓住了褚秋莲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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