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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要告诉自己,不要忘,不能忘,不可忘!
    为了遮人耳目,她并未让春荷驱车直接来到宋府门前,而是独自步行,来到宋府一个她从前经常偷偷出入的小门前。
    伸手一推。
    “嘎吱”
    门上的灰尘斑驳,簌簌而落。
    她的眼眶登时就红了。
    咬着唇,僵硬地在原地站了片刻后,走进门内。
    从前熟悉的花花草草,已经被疯长的野草淹没。
    曾经繁花似锦的院落,此时破败凌乱,大火,将那些她熟悉的温存的依恋的屋子,烧成了一堆堆的木炭。
    可她依旧熟悉这里的每一个地方,每一个她的脚步曾经欢笑留下印记的地方。
    这里是父亲和兄长练剑的院子。
    母亲和嫂子,会坐在旁边喝茶聊天,一边责骂父亲和兄长练剑不认真,父亲和兄长就会过来抢她们的茶喝。
    这里有一块假山,她以前总喜欢爬高跑低。
    家里那个随军被敌人砍伤腿,被父亲带回来做了宋府管家的刘叔。
    他总是会拖着不方便的腿脚,追在自己后头,连连喊,“小心点哎,丫头!小心点呀,哎哟,我的儿,你小心些啊!”
    这里是厨房。
    家里那个因为男人死了成了寡妇只带着一双儿女的厨娘。
    她总是会给在自己偷偷出去玩时落了水生了病时,给自己偷偷熬一碗姜汤。她的那双儿女,也会给自己打掩护,不让父亲发现责骂她。
    那些欢声笑语,草长莺飞,仿佛就在耳边。
    花慕青终于跪在了地上。
    手里抓着地上一堆黑灰,低着头,大颗大颗的眼泪,一滴滴落进尘土里。
    “啊”凄厉而苦楚的哭泣,终于在重生这么多天,彻底地释放出来。
    距离她不远的地方。
    慕容尘深眸幽暗地看着她。
    看她的声嘶力竭,看她的肝胆俱裂,看她那样放纵的哭泣。
    妖魔诡冷的脸上,看不出真正的神色。
    也不知过了多久。
    花慕青起身,经过慕容尘站过的地方,带门离去。
    当夜。
    皇家别院位于正东的慕容尘新做的书房,连着他的寝室与几间耳房。
    房间四落,围成一个大院子,院子里原本有很多的奇花异草,也都叫慕容尘让人搬空了。
    只在角落留了一座黄梨木的桌椅。
    花慕青走入院子的时候,慕容尘正坐在在木桌边,自斟自饮。
    一身紫袍,如流云洒落在地。
    夜色如华,在他乌发长袍上,落下点点光泽。
    她垂了垂眸,走过去,将酒坛和小木盒放在他跟前,转身要走。
    却被慕容尘抓住了手腕。
    “陪本督喝一杯。”
    花慕青皱眉,挣开手,“慕青不胜酒力,就不打扰殿下好雅兴了。”
    “当。”
    慕容尘却已倒好了酒,将酒盏放到了对面的位置。
    花慕青低眼看了看他。
    一贯仙魔妖孽的脸上,此时竟有一种似乎难以言说的低沉情绪。
    这人,好像在隐忍着什么
    花慕青轻轻地蜷了蜷手指,一个转身,在酒盏落下的位置坐下。
    “呵。”
    慕容尘低笑,自顾饮了一杯。
    这样平视过去,花慕青才真的看清他此时的眉眼之中,那平日里让人胆寒可怖的幽幽诡色都消失了。
    只留一片干净而空了的极致如画眉眼。
    他长睫低垂,掩盖了那双黑如冥暗的双眸。
    看不清情绪。
    却莫名让花慕青觉得无助。
    慕容尘也会无助。
    就听慕容尘凉凉笑道,“你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
    花慕青一愣,认真回想了下,摇头。
    等着慕容尘解释,却再没听到他的回答。
    反而只看他勾唇,凉薄讥诮地笑了起来,“也是,你如何能知她,从来都不会将这些,放在心上”
    花慕青心下一突他?谁?
    她不知晓,甚至不记得的是这一天,正是十年前,她与慕容尘,第一次见面的那天。
    那时候,她还是烂漫娇蛮的护国将军府千金。他却是那个被迫离家,被人追杀,苦苦挣命的可笑可怜人一个。
    跟随的侍从护卫全都死绝,他眼看大刀落到近前,无力还击。
    却有这少女,一身明黄衣裙,从天而降,甩起一根长长的九节鞭,唰一下,就抽烂了那个刺客的脸。
    他到现在还记得,那刺客的血,喷溅在脸上,一脸的不可置信。
    少女提着染血的鞭子,笑得那样明媚灿烂。
    脆生生地娇喝,“十多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孩子!可耻!本小姐今儿个就要好好地教训你们!”
    明明她也不过与他差不多大小啊!
    那群凶神恶煞的刺客当即就将她围住,可她却丝毫不惧。
    还把手里的九节鞭,舞得虎虎生威!
    慕容尘当时还以为这丫头年纪小小,就练就了绝世武功,哪里想到,那鞭子才舞了半圈!
    就被一个刺客抓住,连带她整个人一下子扔了出来!
    直直地摔在地上。
    “哎呀!”
    少女趴在他脚边,气恼得满脸通红,跳起来就嚷,“敢欺负本小姐!给我抓起来!一个都不许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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