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歪在榻上正吃着茶,就听外头一阵喧闹。
接着,便传来耳熟的笑声,“我的宝林妹妹呢?莫不是这个时辰了,还在偷懒不成?”
王珊儿。
无事不登三宝殿。
一听这尖细的嗓子,就知道没安好心。
花慕青坐了起来,看向门口,便见王珊儿还没等通传,就自己个儿撩开帘子,先快步走了进来。
先也不看花慕青,只一双吊梢眼,快速地打量了一圈屋子周围,视线在那崭新的黄花梨木雕刻扁丝雀花的拔步床上看了看。
眼里神色一闪,然后才笑道,“妹妹真是好福气,住的地方,竟都不比贵妃娘娘那里差呢!”
花慕青笑了笑,起身给她行了一礼王珊儿的位分比她高。
虽然两人同样都还未承宠。
王珊儿笑着回了半礼。
便听花慕青笑问:“姐姐这时来我这偏僻地儿,是有什么事么?”
王珊儿却嗔怪地瞪了她一眼,“这说的什么话。你我姐妹从前便是相识,我来看一看你,反倒讨了你嫌了?”
花慕青垂眼低笑,随后抬眸,眼底没什么笑意地看向王珊儿,“旧识?姐姐莫不是忘了,我如今可是九千岁之妹,何曾与姐姐是旧识?”
王珊儿被她的眼神看得愣了下,莫名后背发寒。
不过很快又笑起来,拍了下花慕青,掩唇笑,“哎呀,是我说错话了!罢,罢。你既不愿提起从前,我便不说。姐姐这就给你赔不是,可好啊?”
王珊儿竟然还会对自己这般忍让服软?
花慕青微笑,见她并未屈膝道歉的意思。
只是又转身,招了招身后的宫女,“快把东西捧上来。”
那宫女连忙上前几步,将手里一方描绘金色牡丹花开富贵的木盒碰到头顶。
王珊儿笑着亲手打开。
一股香甜又有些怪异的味道,扑面而来。
花慕青打眼一看,做主惊异的神情。
王珊儿看着她那表情,脸上很有几分得意。
便对花慕青笑道,“这是上好的阿胶固元膏,我外祖家本是山东的,你应该也知道,宫里头最好的阿胶糕,便是出自那里的一家庄子。那是我外祖家的庄子。”
说着,笑得很更加自然甚至有些施舍的模样,对花慕青说道,“我上回瞧着你脸色发白,气血十分不好的模样。便托我父亲从宫外给我带了一盒进来,特来送你,调养身子。”
这可是费了心思了。
先不说这王珊儿到底在谋算什么,这上好的阿胶固元膏,从前在宫里,只有花想容每次才能吃上两块。
她以前就不爱这些女人家的玩意儿,却也是听说,每年提供给华榕宫的阿胶膏,那都是极大的一笔花度!
这一盒阿胶糕,只怕能顶得上老百姓普通一户的一年开销了吧?
花慕青看了眼那黑乎乎的东西,微微一笑,“这么贵重的东西,慕青实在不敢受,还请姐姐”
王珊儿似乎早料到花慕青会这么说,当即打断她,按住她的手,笑得殷勤,“既是叫我一声姐姐,自当把我当亲生姐姐看待,莫要如此见外才是。这东西,在外头虽然贵重,可在我家,确实只不过是寻常食用的小玩意儿。你拿一些去,吃的好了,姐姐在时常给你送些过来。”
花慕青受宠若惊,“这可怎么”便立刻又转脸吩咐苏锦,“去,把刚刚做出来的胭脂,给姐姐拿一盒。”
同样的胭脂,她还给了白露一盒。
苏锦明了,即刻转身去拿。
王珊儿眼里露出一丝不屑,不过面上却是感激地笑道,“那就多谢妹妹了,听说妹妹做的胭脂极好,不想我也有福受用。”
花慕青有点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凑到王珊儿跟前,低声道,“千岁哥哥说,皇上极喜欢凤仙花的香味,我就用那花儿,做了两盒胭脂。今日受了姐姐的重礼,自然应当回报姐姐的!”
王珊儿脸色陡变!
皇上喜欢的胭脂味道?!
果然是九千岁之妹,连这样私密的事情都能知晓!
看来今日真是歪打正着了!
王珊儿当即回握住花慕青的手,笑得更加热泪,“如此,便多谢妹妹了。”
花慕青却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可惜,这胭脂,如今我是用不上,倒是姐姐,若是得缘见了皇上。只怕能做这后宫里咱们这批姐妹的同一人呢!”
这话的暗示意味太强烈了。
单单以这胭脂香味,就能让皇上立刻另眼相看?
难道说,这凤仙花,对杜少凌,还有其他特殊的意义不成?
眼珠子转了转,便对花慕青点头,“如此,姐姐便承你的吉言了。”
花慕青浅笑点头,又与王珊儿说了几句话。
王珊儿便提出告辞。
花慕青只说自己身子不适,让秀喜送了她出去。
转眼,秀喜回来,就见那一盒子刚刚被收起来的阿胶糕,被重新搬到花慕青跟前。
春荷拿着一碗滚烫的水,从里头拣出一块,放在另一个空的碗里,边对着那价值不菲的好物事上浇去。
秀喜有些吃惊,走过去。
便见那阿胶糕被热水融化,有丝丝香气以及阿胶原本的一点黏腻腥味飘散出来。
这倒没什么特别的。
不过,很快,秀喜就皱了皱眉我,往前靠近一些,还以为自己闻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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