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喜欢你都不带这样的,何况他只是利用你。”
“谁不知道沈琛不碰烟酒鸦片,没有家人亲戚,不沾女人?他什么软肋都没有,为了让人放心,为了给人挖陷阱,这才用你、用个无依无靠的歌女生生造了一个软肋。你在他身边七年最清楚,他身边死了多少人。一路走来成败上千条性命,连手下一群群的人,来来去去生生死死好几轮,只剩下你和那个周笙命硬。”
“你再留在他身边,有几条命够用?”
似乎想敲醒她。
林朝雾用指节敲小傻子的脑门儿,反而敲得她有点儿头晕脑胀。
“走吧。”再次催促,“出这个门,你就自由了。”
“……可是。”
“他会难过的。”
沈音之抬起一双眼睛,纯净,有些遥远模糊。
仿佛穿过长长的时间走廊,回到从前无数个夜晚里。
沈先生永远默不作声,独自坐在清冷寂寂的夜里。有时她睁眼便能看到他,瘦削的侧脸凝望着窗外。好像在想事情,好像什么都没想。
指尖一点火光,放任它反复灼烧进皮肉。
他分明什么都有。
钱财权势,美名地位通通不缺。
但他又什么都没有。
除了看得到的权势和死亡,一身寂寥。
孤独啊。
当时她看着他,想到孤独。
一个难以言喻、复杂晦涩的词,原来是他教给她的。
“连我都走掉,他太难过了怎么办呢?”
沈音之的脸上,浮现不太傻子的表情。
慢慢但坚定地抽出自己的手,她很清晰地听到自己说:“而且最近他让我唱歌,对我很好,我是不能走的。”
现在走,她会欠他很多东西。
像石头那样压在心上,人才会被永远永远的绑住。
“但是,现在不走就来不及了。”
林朝雾盘着双手,以绝对冷酷的姿态道:“现在的他不是以前的他,就像之前的我不是现在的我,做什么都不算数。一辈子,几十年的记忆对人的影响有多大?你看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再想想,要是他哪天忽然想起那些事,保不准——”
“那就不要让他想起来。”
有理有据的长篇大论,被十分孩子气的话语打断了。
瞧着沈音之一脸‘我说了算’的表情,她红唇里溢出一声无奈的叹息:“我服了,搞不清楚你们在想什么。”
“这个要掐不掐,只准自己掐,别人碰个手指都要血光四溅;那个要跑不跑,到了时候才肯跑,一旦跑出去就算死在外头都不肯回去。我被你们弄得太糊涂。”
“算了。”
“老太婆才管七管八,你自有你的想法。”
彻底放弃逃跑大业,以防万一才问:“除了沈琛,你身边还有没有,别的人想起这些事?比如周笙?刘妈?”
沈音之连连摇头,“只有二狗子怪怪的。”
“那个想救你出去的结巴?”
没必要提防的人物,林朝雾不大在意地挥挥手:“没关系,反正他记你的恩情。想不起来就算了,当作缘分尽了。想起来反倒算件好事,以后站在我们这边。”
她坚持认为,沈琛位列危险人物名单首位。
沈音之折腾不来阴谋算计,东张西望,瞅准吧台橱柜里的小蛋糕。
一指,“那个可以吃吗?我想吃那个。”
林朝雾一看就无语。
“一天到晚光惦记衣服点心,你这坏毛病八辈子改不了。就我实实在在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活该白白为你操心……”
大肆抱怨着,实际上身体正直的撸起袖子,嫌弃那个蛋糕太小太破上不了台面。说声‘等着,姐给你做个超大超华丽的’,而后钻进厨房。
沈音之爬上吧台,盘腿坐着,笑眯眯的玩手机。
“又傻笑。”林朝雾一个妩媚挑眼,“沈琛能对你多好,有那么开心?值得你放着大好的路不跑白不跑?”
沈音之不答反问,“你过得不开心吗?”
“……”
好像是挺开心哦。
围上围裙的林朝雾耸肩,“好歹不用做歌女,成天掐着大腿陪笑。那些肥得流油三条腿的玩意儿个个恶心得要死,要不是被红老太婆打过几十次,天知道我一嗓子能吐多少东西,全吐在他们头上,啧。”
“不过说起来,我确实吐过一个。”
“32年的时候吧,沈琛来过百香门,有个叫什么沈子安的,油嘴滑舌又毛手毛脚。老娘说过八百遍卖艺不卖身,还瞎几把摸摸摸,摸你妈呢。烦得我一口口水呸他脸上,差点被他保镖抓着揍。”
“哦,算起来还是沈琛看在你的面子上,帮我说了几句好话。就当欠他个人情好了,爱还不还,反正他又不记得……”
沈琛出入百香门不算频繁,也不算少。
林朝雾碰见过几回,这边绘声绘色地说着,那边蛋糕出炉,一时大意被烫到。
眼看着指尖迅速冒出一个水泡,她想起一个重要人物:“对了,你来这儿之后见过沈晶晶没?”
沈音之歪头,表示她完全不记得这号人物。
“就表小姐,沈琛他表妹。那个牛逼哄哄爱耍大小姐脾气,还硬搞新式运动的绿茶婊,不记得了?”
林朝雾问得挺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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