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掸了掸衣袖,接着说:“会不会死,你心里不是有答案了吗?他们能以你亲人要挟要你自戕,你有没有想过,你如了他们的愿后,你的家人会不会被斩草除根?”
王嬷嬷脸白得吓人,身子摇摇欲坠,她抓住柱子,青筋暴起,“不……不会的!你们是为了让我束手就擒,特意骗我的是不是?是不是?”
太子掩鼻往后退了几步,平王叹了口气,沉声说:“你儿子脖子后面有一块桃心的胎记,是不是?”
王嬷嬷怔愣住了,旋即崩溃大哭。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平王说:“你为了你儿子陷害旧主,现在你儿子也因你而死,这都是报应。”
苏自清看着王嬷嬷嚎啕大哭,既无怜惜同情,也没有畅快得意,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自认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
王嬷嬷现在犹如一头失了幼崽的母兽,已经不管不顾了,神情更像是个疯子。
她指着苏自清笑得凄厉,“我儿子是那么的喜欢你,喜欢你喜欢得魔怔了。可我不敢啊,我们是下人,你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可我儿子倔,死活要你,那一日他在别处吃醉了酒,一时把持不住,竟窥视你沐浴。”
“夫人知道此事,为了你的名誉,他本该被活活打死,我怕啊,我怕死了。我跪在夫人跟前磕头,磕得头都出了血。夫人才打了他三十大板赶他出府。”
王嬷嬷边哭边说:“那个时候你呢?你去哪呢?说什么我是你奶娘,情分不同,但我的儿子就毁在你手上!”
苏自清想笑却笑不出来,太荒诞可笑了,当时一个登徒子窥探她出浴,母亲为了她的名节不让她过问便亲手处置了那登徒子。
她完全想不到那人会是奶娘的儿子,更想不到奶娘这么报复她是为了这么件事。
看着眼前这痛哭流涕的王嬷嬷,苏自清笑出了眼泪,太可笑了,真是太可笑了。
她就是她待之如亲人的奶娘!
“无耻之人,教养出来一个登徒子还诋毁我妹妹,真是不知悔改!”王嬷嬷的无耻让苏和则气得脸色发青。
“你这个骚蹄子,”王嬷嬷现在就像一只疯狗,见谁都咬,她恶狠狠地盯着苏自清:“若不是你放荡,勾引我儿子,我儿子也不会去看你洗澡……”
苏自清脸红了又白,良好的修养让她在王嬷嬷的诋毁中气得浑身颤抖,“你……你……”
“你才是个贱货!”蒹葭一耳光抽了过去,她并没有收力,王嬷嬷被她一巴掌从这头扇到了牢房的另一头,牙齿都掉下来了一排。
“我总算知道了你儿子为何会做出偷窥的龌龊事了,原来是龙生龙凤生凤,一窝子老鼠就是生不出一只猫来。”蒹葭插着腰,“你儿子死了,那都怪你!你气愤,也没关系,反正你永远也出不去,连给丈夫儿子收尸都做不到呢。”
乱世刚过去不久,正是百废俱兴的时候,为了建设好国家,这些年来死刑及其少。犯了事的犯人都必须投入到建设国家的队伍中来,简而言之,就是哪累去哪,哪脏去哪。
将犯人们的价值压榨得一干二净。
虽然不能快意恩仇,但看着这些人整日干累活脏活,还没工资拿,暗无天日,她也高兴。
王嬷嬷吐掉嘴里掉落的几十颗牙齿,只觉得天摇地晃,站都站不稳,直接晕了过去。
原本想在蒹葭面前博同情的玲珑看到这样的场面,用又脏又破的被子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生怕大小姐发现她,也给自己来这个一巴掌。
蒹葭:……好像用力过度了。
擦了擦手上的血,蒹葭若无其事地走回来,端庄地笑了笑,说:“王嬷嬷身体素质太差,我那么轻轻地一打竟晕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个母老虎,力气惊人呢。”
苏和则用手帕擦了擦蒹葭手里的血迹,不疑有它,还应和道:“这人不仅可恶,体力还这么小。应该跟监工打个招呼,让她多挑些石头,锻炼好身体,下次你再打她就不会晕了。”
太子在一旁笑容沉静,目光在蒹葭手上停留了一瞬,笑意深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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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大嘴里嚼着稻草,眼神空洞,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混到今天这个地步。
他因为偷窃好不容易进了天牢,可没想到天牢里比他想得更森严,别说出去,他就是稍微挪挪屁股,都被平王派来专门看管他的两个门神如临大敌地紧紧盯着。在两个门神的监视下,他差点得了痔疮。
可就算是这样,他仍然没有放弃暗杀的打算,他可是组织里的第一杀手,在他手里就没有办不成的任务!
他等啊等,终于等到那一天,两门神中的一位突然闹肚子,另一位陪他去拿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他顾不得仔细琢磨,将毒药与纸条绑在辛苦训练出来的老鼠身上,让它将毒药送到王嬷嬷跟前——玲珑就是一炮灰,什么都不知道,不足为惧。
他算着王嬷嬷毒发的时间,高兴得哼起了歌。就在这个时候,两位门神回来了,还拿着药匙给他开锁,他以为自己刑满释放,终于能给大人复命,便见那较为年轻的狱头笑得意味深长——
“不是刑满释放,而是给你换个好地方。那个地方可比这里热闹多了,你会喜欢的,这位排行第一的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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