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在干什么?”高朗居然没有为倾泻满地的蛋糕感到生气或惋惜。
“你当我是傻子是不是?!”舒岚伸手拿起高脚水杯,愤怒地将杯中的水全部泼向高朗,“你的生日在下个月!!今天根本就不是你的生日!!为求达到目的,你居然连生日都瞎编?!哼!!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傻吗?!”
纵使被泼了一脸的水,高朗却还能气定神闲地拿起餐巾纸,兹游淡定地低头拭擦身上的水。
高朗不见生气,反而有点沾沾自喜地说:“居然将我的生日记得这么清楚?看来,你比我想象中更加迷恋我。既然你这么迷恋我,为什么还要和我怄气?现在只需要你的一句话,我就是你的……我劝你还是好好把握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吧。”
“自大狂!!”舒岚再次拿起高脚杯……
这次泼向高朗的不再是水,而是红酒。
血腥的红酒,将高朗的高级白衬衫染了个猩红……高朗终于无法继续气定神闲了!高朗气急败坏地抬目怒视舒岚,不料又被舒岚泼了一脸的水……高朗刚想开口责骂舒岚,不料又再被舒岚泼了一脸的红酒。
高朗冲动地想要回泼舒岚。
高朗伸手……却发现桌上的高脚杯全都是空的,而高脚杯内原有的液体,无论是水还是酒,全都已经被舒岚泼到高朗的脸上了!高朗恼羞成怒地吼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我也可以收回这个机会……”
“拜托你!赶紧收回你的‘机会’!!因为根本就没有人稀罕!!”舒岚手执包包,怒指高朗,“姓高的!如果你想要得到部门经理的职位,我们大可以公平竞争!最后无论鹿死谁手,我都认!!但如果你坚持要用这种不入流的下三滥手段……就算最后真让你赢得部门经理的职位,我也只会更加更加地鄙视你!!”
舒岚冲出了西餐厅。
走到西餐厅所在的大厦一楼,透过一楼门厅那面偌大无垠的落地玻璃,舒岚看见外面的世界正在下着极大的暴雨。外面世界里的一切,全都在舒岚的眼前,却又全都隔着一层厚重黑暗的水帘……如真似幻,如梦若醒,仿佛那是另外一个世界。
这样的暴雨……
就算是撑伞,也会被淋湿……更何况,她的伞还在高朗的车里?
舒岚踌躇不前。
该先借把伞吧?该先叫辆车吧?什么都来不及,身后就响起一阵高傲响亮的脚步声……那般高傲响亮的脚步声,除了高朗,还能是谁?
舒岚冲动地穿透水帘,撞进暴雨里。
高朗看着舒岚的背影……那么倔强,那么刚烈,那么横冲直撞……就舒岚那小小的身板,怎么能够藏得下这么大的能量?高朗突然笑了,无论舒岚多么倔强,多么刚烈……她也不过是一个爱着他的女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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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灯光。
低沉的电台电波,终究压不过窗外狂风暴雨横行肆虐的声音。
杨星泽站在窗户前,眉头深锁地看着窗户外……窗户玻璃上面,倒映着那张熟悉却并不属于他的脸庞。窗户玻璃外面,正在重演他回忆中的那场暴雨。
1936年,聂国宗13岁。
那一年,聂国宗的父母双双病死在家中那张小破床上。
正值初秋,本不该有狂风暴雨的。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失去父母的第一个晚上,狂风暴雨,电闪雷鸣……聂国宗独自一人,蜷缩在破房子那黑暗的角落里……破房子在狂风暴雨中哆嗦颤抖,聂国宗也跟着破房子一同瑟瑟发抖……分不清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饥饿。
国宗哥哥,你在吗?
小嫚……
聂国宗抬起不知何时朦胧了的泪眼……泪光中,果然是岑小嫚。
第26章 不冰的冰激凌
那一年,岑小嫚才11岁。
11岁的岑小嫚手执一把破旧的油纸伞,她那双明亮的眼眸,正极力穿透黑暗,遥遥注视聂国宗。
那么一把破旧的油纸伞,怎么能够阻挡暴雨的侵蚀?
岑小嫚的头发全都湿透,缕缕湿发紧贴着雨湿的额头,流下一蜿蜿溪流……满是补丁的衣衫也全都湿透,连同破旧的油纸伞一同,落下雨腥的瀑布。
岑小嫚放下油纸伞,踩踏着黑暗不平的地面,大步跑向聂国宗。
聂国宗赶紧低下头,用粗糙的衣袖擦去眼泪和鼻涕……本想抬头冲岑小嫚笑,不料挤出的,却又是眼泪。
岑小嫚和聂国宗从小就一起长大,这却是岑小嫚第一次看到聂国宗流眼泪……
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安慰痛失双亲的聂国宗,岑小嫚只能盘腿坐在聂国宗的身旁,从湿透的衣服里掏出一包严严包裹的光酥饼,递给聂国宗:国宗哥哥,吃点东西吧。
聂国宗摇头:我不吃。
岑小嫚说:吃一点吧。伯父伯母一定不想看到你饿肚子的。
聂国宗还是摇头:我不饿。
岑小嫚说:不饿也吃点。
聂国宗仍是摇头。
岑小嫚说:你不吃……我就不理你了。
聂国宗赶紧接过岑小嫚递来的光酥饼……他已经失去了双亲,他不想也不能再失去小嫚。
那一夜,岑小嫚陪着聂国宗,在破房子的角落里,坐了整整一夜……破房子外,风雨大作……恐怖的风声,惊悚的雨声,还有破房子在风雨中的摇撼声……要不是有小嫚在他的身旁陪伴着他……13岁的他,真不知道该怎样熬过那样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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