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着规矩本该先去松龄院,章老太太明显是要先和楚伦歆通个气才这般说的。
楚伦歆不是糊涂人,听明白了章老太太的意思,赶忙道:这里离宜雨轩进,不如母亲先去我屋里歇一歇脚,再去松龄院里?rdquo;
大赵氏此时也不能驳了楚伦歆的话,只能应和着:是啊,先歇一歇吧。rdquo;
章老太太点了头,楚维琳跟着众人一道往宜雨轩去。
关氏有眼色,引了众人去她屋里看望常恭溢,独独留下楚伦歆和章老太太闭门说话。
时间不算充裕,章老太太开门见山问了一番,楚伦歆也不隐瞒,说了正月里大赵氏旁敲侧击叫老祖宗挡了回来,更提出要娶楚家女,又说了前阵子为了应付宣平侯府大赵氏很是下了一番功夫,偏偏老祖宗不为所动,到这一次才露了口风。
章老太太听罢,自是心疼楚伦歆的,转念想到自己最介意的事儿,便问道:是亲家母看上了维琳,还是五郎的意思?rdquo;
楚伦歆岂会不晓得章老太太的性子,一听这话,赶忙帮楚维琳撇清:母亲,您是晓得我那婆母的,说一不二,根本不会叫旁人左右了意见。大赵氏不就是半点便宜都没占到吗?老祖宗要是不喜欢维琳,郁昀说破了嘴皮子都没用。话又说回来,老祖宗也看重郁昀,应当是问过了郁昀的意思的。rdquo;L
☆、第八十八章 由头
常老祖宗的脾气,章老太太是有所耳闻的,确实如楚伦歆所说,独断得很,要是看不惯大赵氏三番两次的谋划,选了楚维琳也不稀奇。
你的意思是,五郎那儿不反对这亲事?rdquo;章老太太又问。
楚伦歆微微点了点头:当是不反对的,若不然,老祖宗没这么快就露了口风,少不得要和郁昀好好说道一番。rdquo;
章老太太听罢,许久才长长叹息了一声,语重心长道:我旁的不担心,我只担心维琳。rdquo;
母亲何出此话?rdquo;楚伦歆不解。
这大半年来,楚维琳瞧着是长大了许多,可骨子里的脾性却没有变,依旧是个拧的。
作为长辈,章老太太打心眼里不喜欢江氏,也不喜欢楚维琳,但好坏都是一家人,关起门来怎么教训都是楚家的事情,在楚维琳的婚事上,章老太太可不会随意叫别人拿捏作践。
说起来,两家毕竟是姻亲,又有你帮衬,五郎是新晋的传胪,常府主动提亲,这婚事我没什么好挑剔的。不过维琳那个性子你是晓得的,面上是好说话的,心里却有她自个儿的主意,我就怕她脾性上来了,眼里容不下点沙子。rdquo;
楚伦歆闻言怔了怔,细细琢磨着。心里不由暖了起来,这些事情,只有当真在乎的人才会去考量的:母亲,维琳这个性子,嫁得不好是要吃亏的。维瑶是性子太软,叫人家跟摔面团一样,我们气极恼极都使不上劲,维琳就相反。要是嫁得远了,我们顾不上她,性子拧起来和姑爷倔上了。还不知道要受什么罪过。不如就嫁在眼皮子底下,好坏我还能劝着些。rdquo;
这话章老太太听得进去,她一直觉得楚维琳戾气太重,要是和婆家处得不好。指不准就要出了什么事情。把声音压得极低。章老太太问道:五郎也有十六了吧?屋里没什么乌七八糟的事情吧?rdquo;
楚伦歆哪里不懂这话的意思。这是章老太太推己及人。
章老太太年轻时吃过丈夫屋里有个红颜知己的大亏,因而在替几个姑娘选亲时,都会留意这些事情。
就好像楚伦歆。嫁进来之前常恒晨身边就是一清二白的,到现在这么多年了,也没添过一个人,楚伦歆一人独大,叫府里其他妯娌羡慕不已。
思及此处,楚伦歆面上微微一红,笑着道:母亲放心,郁昀是我瞧着长大的。去年开春的时候,突然就把身边的几个丫鬟打发了,我还疑惑呢,后来才知道是有个丫鬟有些不老实,郁昀干脆把所有心思不正的都打发干净了,就因为这事,老祖宗本来想送的两个丫鬟都没送出手。rdquo;
章老太太这才满意了不少,看了一眼西洋钟,吩咐人去唤了在后头逗常恭溢的众人过来,一道去了松龄院。
松龄院里聚了不少人了,常老祖宗一身褚色福字暗纹如意襟的罩衣,袖口绣了金色的一圈祥云纹,一颗松石掐丝领扣,配了一条缀了同样色泽的松石的额带,白发整齐盘起,整个人显得精神奕奕。
众人纷纷见礼。
常老祖宗亲切邀了章老太太在她身边坐下,大笑道:亲家母,我们有多少年不曾见过了?也只有溢哥儿过生辰这样的日子才能请你大驾了。rdquo;
章老太太连连摆手,笑称不敢:伦歆有您照顾着,我是一百个放心,也就没有过来。rdquo;
柳氏坐在下首,细细的银签子正剔着核桃肉,闻言巧笑抬眸:老太太,我厚颜跟您讨个体面,再过几日我们郁明娶妻,不晓得您肯不肯来吃杯喜酒?rdquo;说完,柳氏的目光就从章老太太身上挪向了常老祖宗。
大赵氏看得一清二楚,暗暗骂了柳氏几句,这哪里是请章老太太喝酒,分明就是要从常郁明的喜事绕到常郁昀的婚事上去,这是变着法子给常老祖宗找开口的机会。
这么着急着讨好,当真是碍眼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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