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摆在花厅。
楚维琳坐在姐妹们中间,正对着楚维瑢。
楚维瑢今日一身藕色小袄,衬得皮肤白皙,笑容极少,心事重重。
大约还是为了那黄了的亲事吧。
只是这种事,她们还真是安慰不得。只能闭口不提。
刚用了几筷子,却听哐当一声,瓷器落地碎了的声音。
楚维琳吃惊,循声望去,却是几位兄弟的席面上出了些状况。
楚维琏低着脑袋哇地哭了,楚维瑞东瞧西望了半响,眼睛通红一片。咧了咧嘴。不晓得是不是该哭出来。
他们两个年纪最小,便是上了席面,边上也围了丫鬟婆子。见状具是一个个惨白了面色。
乔楚急急跪下,道:是奴婢没有照顾好八爷,吓坏了九爷。rdquo;
见一旁的章老太太并不在意,闻老太太淡淡扫了乔楚一眼。
除夕夜里。一家团聚的好日子,这么点小事也无需小题大做。便道:起来吧。rdquo;
乔楚正要起身,就听见一声哼声。
楚伦沣放下筷子,不满道:都这个岁数了,吃顿饭也不老实。尽添事!还嫌不够碍眼不成?rdquo;
过了年就要五岁了。楚维瑞也不是懵懂的稚子了,尤其是这半年,受尽了冷落白眼。他一下子长大了许多,便是没有点名道姓。也知道楚伦沣在训的是他。
那个掉在地上的勺子,真的不是他有意扔的,是楚维琏伸手时一不小心带到了他这边,他没有拿稳才掉了的。
可这些话,楚维瑞没有说出口,这里也没有人想听他的解释,他只是紧紧咬着下唇。
楚维瑞不出声,并不代表着没有人说句公道话。
楚维琅就坐在他们对面,自是看得一清二楚的,原本他也不愿意去参合两个身份尴尬的幼弟的事情,但看着楚维瑞可怜兮兮的模样,到底忍不住,道:没拿稳而已,多大的事儿?八弟,再添个勺子,让乔楚给你添些羹。rdquo;
没想到有人会理会他,楚维瑞惊喜,重重点了点头。
楚维琏却还在哭泣,嘴里一直喊着爹爹,奶娘怎么哄都哄不停。
楚伦沣心疼他,吩咐奶娘把楚维琏抱给他。
奶娘还未动作,楚伦凛先摔了筷子:成何体统!也不说说你自个儿添了多少事情出来,还去数落个孩子!rdquo;
没想到会引火烧身,楚伦沣青着脸,驳道:这会儿要顾着些他了?收拾老四的时候,可没见你手下留情了。rdquo;
谁惹事,我找谁。老四胡作非为,我收拾他,你没个正经样子,我训你还训不得了?rdquo;楚伦凛越想越气,楚维瑞毕竟是个孩子,要说有错,就错在摊上了那么一对父母,旁的还有什么错处能往他身上扣的?但楚伦沣不一样,作为三房的嫡长子,又有官位在身,出了这样不体面的事情,到最后连累的还不是家里人。
老四害人,我害谁了?rdquo;楚伦沣嗤笑道。
楚伦凛最不爱听这话,气急了也收不住口,指着楚维瑢道:你害惨了维瑢!rdquo;
这个事情,倒是把楚伦沣后头的话都堵了回去,他扭头去看楚维瑢,就见她又是羞又是恼哭倒在了席面上。
章老太太重重拍了桌子:有完没完了!眼里还有我们两个老太婆吗?一个个都不省心。rdquo;
见章老太太怒了,哪个还敢置身事外。
楚维琳起身,跟着姐妹们一道跪下。
闻老太太扶着额头,看着俯首磕头的晚辈,只觉得胸口发闷:罢了罢了,你们两个去祠堂跪着,有什么话都和老祖宗去说。rdquo;
老太太发了话,不管心里有多少火气都只能咽下,两人拱手告了罪出去领罚。
出了这样的事情,这团圆饭谁也没了胃口,早早就散了席。
原本依着规矩,今夜是要在颐顺堂里守夜的,可章老太太情绪低落,不愿意叫他们凑在跟前,便让众人都散了。
便是大年初一,依旧沉闷。
而楚维瑢的亲事,直到过了上元才有了些消息。
流玉去璋荣院里走了一趟,回来后悄悄告诉了楚维琳,二太太顾氏的娘家人来走亲,婉转提了楚维瑢。
楚维琳心思一动,抬头问道:是二伯娘娘家的哪一位?rdquo;
听说是顾十一爷。rdquo;
流玉只知道这些,毕竟是八字还没有一撇,璋荣院里也没传出多少讯息来。
楚维琳却是晓得这位顾十一爷的,前世时,便是他娶了楚维瑢的。
顾十一爷出自顾氏族中的一个并不兴旺的小房,庶出子,姨娘生了他就没了,一直养在嫡母跟前。嫡母是个善心人,在顾氏族中人缘不错,而顾十一爷自己也是个争气的,已经中了秀才,打算再念几年书继续科考。
放在前世,一来黄氏没心思替楚维瑢考量,二来也算是亲上加亲,这门亲事很快就定下了。
楚维瑢不敢计较什么,嫁过去之后,日子过得却比哪个姐妹都舒心。
只是不晓得这一回,黄氏会不会爽快点头。
楚维琳原本以为黄氏会拖上一段日子,毕竟今世与前世大不同了,楚维瑢可以有更好的选择,但到了月底时,璋荣院里就交出了庚帖,只因楚维琬的大喜日子终于定下来了。
崇王妃一心想在春日里替世子把大事办了,年前就选了几个日子送进了宫里去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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