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说到涂氏的时候,常郁暖越发迟疑了,半天才蹦出一句:太太和老祖宗算不上和睦。rdquo;
这一点,楚维琳可以想象。
老祖宗心中,重一个先来后到rdquo;,填房就是填房,只要原配有子女在,填房再有能耐也别想越过去。
前世时楚维琳承受过的那些难听的话,涂氏大概也没少听,尤其是吴氏太太留下的常郁昕和常郁昀具是出色的孩子,颇受老祖宗喜爱,就越发觉得这继母与继子女不睦都是涂氏的过错了。
这么一想,楚维琳对涂氏多少有些同情,难怪她要带着孩子远行明州,孤单单留在京里的日子,那是一日的顺心也没有的。
等涂氏母子收拾妥当了,韩妈妈来请了楚维琳和常郁暖,一行人一道往松龄院去。
香菱等着松龄院外头,迎上来问安。
涂氏如今也只认得松龄院里的老嬷嬷们了。小丫鬟都是眼生的,韩妈妈附耳与涂氏说了两句,又塞了个红封到香菱袖中。
香菱引了众人进去,道:老祖宗午觉歇得有些迟了,知道太太来了,正起身呢。太太,您和五奶奶、两位姑娘、七爷一道。先在东稍间里坐着等一会儿吧。rdquo;
涂氏点了头。从香菱挑开的绣了松鹤图的锦帘中进去,稍稍一打量,这里头的摆设到还和当年差不多。
在东稍间里坐下。香菱上了茶后便退出去了。
内室里隐约有些动静,却不明显,涂氏耐着心思坐着,瞥了一眼西洋钟。估算着老祖宗要多久才会出来。
这一等,等了三刻钟都没见老祖宗的人。只香菱进来添过热茶。
常郁晚想问一问香菱,却被涂氏止住了。
涂氏盯着通往内室的小门,目光炯炯。
她今日本想给楚维琳一个下马威,却只是个念头而没有行动。现在呢,老祖宗是实实在在给了她一个下马威,要不是老祖宗顾及楚维琳的身子不能久站。只怕会让他们几个站在院子里等着。
这是沾了儿媳妇的光了。
涂氏自嘲一般笑了笑。
院子里传来一阵问安声,没等到老祖宗。大赵氏反倒是先一步来了。
大赵氏带着两个儿媳,牵着常恭岚进来,笑着与涂氏道:打从知道你要回来,我日夜盼着,可算是把你们盼回来了。rdquo;
涂氏脸上全是笑容,心里却是明镜一般,她已经从韩妈妈那儿把家里情况都弄明白了,大赵氏如今日子不舒坦,怎么会不盼着她回来,好在老祖宗跟前打先锋呢。
我到的时候,听郁晔媳妇说了,大嫂你身子不太爽利,哎!rdquo;涂氏上前扶了大赵氏,身子最重要,可要好好休养。我这回带回来不少好药材,你要是需要什么,只管和我开口。rdquo;
大赵氏嘴上不住道谢,暗暗却撇了撇嘴,刚见面就提什么药不药的,这个涂氏,可真不是什么善茬。
涂氏又往大赵氏身后看,惊奇道:怎么不见郁映?rdquo;
常郁映那些事情,大赵氏就不信涂氏不知道,她这分明就是明知故问!
开春就要嫁人了,在屋里备嫁呢。rdquo;大赵氏只好如此答道。
常郁映被远嫁的原因是不体面,但她嫁的人家却是让人挑不出什么话来的,因此涂氏只是道了喜,就略过此事不谈了。
涂氏是头一回见常恭岚,搂着说了几句话,又添了见面礼。
常郁晚听见常恭岚喊她姑母,稍稍有些不自在,撅着嘴道:从前觉得我还挺小的,怎么回了京城,一下子就大了一轮了。rdquo;
涂氏叫她逗乐了,笑着握着女儿的手:是啊,是长辈了,可要更知礼懂事了。rdquo;
大赵氏也是笑了,道:说起来,郁字辈还要再添一个,也不知道是个姑娘还是个哥儿。rdquo;
柳氏屋里的姨娘有孕了,涂氏自然已经知道了,此时却摆出一副初次听闻的样子来,大赵氏便解释了几句。
正说着,老祖宗由段嬷嬷扶着,总算是从内室出来了。
老祖宗在罗汉床上坐下,满头银发梳得整齐,戴了松青石抹额,看起来精神不错,段嬷嬷拿毯子给老祖宗盖好了膝盖。
涂氏领着孩子起身行礼,老祖宗微微点了点头,招呼常郁曜道:过来,让祖母瞧瞧。rdquo;
常郁曜听话上前,靠着罗汉床站住,又盯着那松青石仔细看了看,道:老祖宗,孙儿记得在书上看过,明州的地方志里讲过一个故事,里头的老夫人也戴这样的抹额。rdquo;
哦?rdquo;老祖宗来了兴趣,便问,怎样的故事?说给祖母听一听。rdquo;
明州的地方志,常郁昀的书房里有,其中志异故事不少,常恒淼便让人手抄了一套送来了京城,楚维琳也看过一些,只是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常郁曜说的戴松青石抹额的老夫人rdquo;会是哪一个。
随着常郁曜讲故事,楚维琳便明白过来,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那是一个讲孝道的故事。
老夫人信奉菩萨,年年都要坐船去观音菩萨道场上香,只是一年身子不如一年,眼睛也慢慢瞎了,更加无法长途跋涉了。
老夫人的儿子曾为帝师拜相,告老返乡,见老母因为无法去道场而闷闷不乐,他拿出毕生积蓄,在明州城东郊的广阔钱湖之中,寻了小岛,仿道场建了观音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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