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维琳不催她,由着她去想。
翡兰几乎是搜遍了肠子,连神情都狰狞起来,忽然之间一桩旧事来,她眼睛一亮,急急道:是去年十月里的事情。奴婢那时候叫那恶婆娘打伤了,脸上的这鞭子疤痕就是在那时候留下的,奴婢塞了不少银子买通了陈府的两个婆子,才能弄到些馒头和药材,日日就在屋里养着伤。就在那个时候,奴婢听到那两个婆子说话,当时听得稀里糊涂的,现在想来,就有些不寻常了。rdquo;
去年十月,正是赏秋菊的时候,附庸风雅这种事,有些闲钱的人家最是喜欢,便凑在一块赏菊吃茶,这等聚会,就是寻了一个名目,各家相看也好,攀比也罢,打发一下日子而已。
陈夫人裁了身新衣,带着女儿高高兴兴去了,回来时却是黑着一张脸在屋里发脾气,说是这日叫其他人抢了风头,又怪陈员外没眼光,没从京城旧都带些好东西回来。
陈夫人气过了也就算了,陈姑娘却是个不依不饶的,去城中各家金石铺子打听,都说做不出那等好东西来,恼得陈姑娘又哭又闹的。
奴婢记得,那恶婆娘骂过,说是lsquo;已经生了一个傻儿子了,还不晓得积德,就知道招摇,活该断子绝孙rsquo;之类的话,这城里,生了傻儿子的就只有费夫人。rdquo;翡兰越说越觉得有道理,道,二姑娘手上也有一对红玛瑙的耳坠子,这渝州城里,怎么能弄到这样的好东西?费夫人戴的肯定就是二姑娘的东西,奶奶,费夫人定是知道二姑娘下落的。rdquo;
楚维琳睨了翡兰一眼,没有开口。
流玉会意,轻笑一声,道:是不是三十岁左右,微胖,脸颊上有一颗黑痣的费夫人?这事儿奶奶早就知道了,你还是再多想想吧。rdquo;
翡兰面上的激动和欣喜一下子散得一干二净,她掏空心思想出来的事情,楚维琳竟然已经知道了,连费夫人的模样都说得这般仔细,绝对不是随口胡诌出来的。
明明楚维琳昨日才到的渝州,却已经hellip;hellip;
翡兰的心咚咚跳了两下,面对这般消息灵通又不好糊弄的楚维琳,她还要说什么?
说什么能让楚维琳把她救出苦海?
翡兰没了主意了,她颓然坐在地上,哑声道:奶奶,您看在奴婢的爹娘的份上,救一救奴婢吧。大老爷念旧情。要给奴婢的爹娘寻个生计的hellip;hellip;rdquo;
你还有脸提大老爷?rdquo;李德安家的快速打断了翡兰的话,大老爷要是知道,是你将二姑娘藏了起来,是你怂恿二姑娘往南走,最后落到了那贼婆子手中,是你害得大太太因失了女儿失魂落魄以至于叫她娘家牵连送了性命,你说。大老爷会怎么待你?又会怎么待你爹娘?rdquo;
翡兰连哭都不敢哭了。
行了。说说那婆子车夫的事体。rdquo;楚维琳点了点翡兰。
翡兰一个激灵,重重点了点头:那婆子自称姓华,是个寡妇。没了生计,晨安把她带回来的,一两银子的月俸,口音与京城一带的人氏没什么区别。那车夫也一样。应该就是安华镇人。rdquo;
翡兰掏空心思又说了些有的没的,楚维琳一一记下。便让李德安家的去请了差人。
事情没了呢,宋大人已经回京了,新接任的知府大人还未上任,此刻把你带出了大牢。总归不合规矩,你在里头待着。rdquo;
翡兰哭丧着脸,却不敢和楚维琳讨价还价。怕惹恼了楚维琳,她就撒了手不管自己了。只能一遍遍保证,一定再多回忆回忆,尽量想出些有用的线索来。
翡兰被带走了,流玉低声问楚维琳道:奶奶真要留她?rdquo;
楚维琳的指尖轻轻点着桌面,道:晨安那里,要是大伯父直接打发了也就罢了,但若要对质,是少不得她的。再说了,见过那华婆子和小丫鬟的人不多,邢柱喜两口子也不清楚是不是在安华镇里,要留翡兰认人。rdquo;
这么一说,流玉便明白了。
李德安家的进来,提醒道:奶奶,翡兰如今是没有别的路子,只有靠着奶奶才能得救,又被我们吓傻了,才没有起了坏心,等她脱了身,平静下来,指不定又要使出什么幺蛾子来,一定要防备她。rdquo;
我知道。rdquo;楚维琳点头,翡兰是个有野心的,没有机会也会创造机会往上爬,一个不留心,兴许就要着了道了。虽说现在不用顾忌她老子娘的那点儿脸面,出了事情直接收拾了就成,但万一翡兰做得过了,就是给楚维琳自己添堵了,怎么想怎么不划算。
楚维琳出了府衙,邓平家的正在外头等着她。
上来行了礼,邓平家的附耳与楚维琳道:奶奶,奴婢打听清楚了,那费夫人就住在城南的永平巷,那一带住的几乎多是渝州有些家底的人家。费家住的宅子原本姓唐,家主是个秀才,在渝州做了几年的教书先生,搬离时卖了宅子。rdquo;
楚维琳仔细听了,邓平家的打听得很仔细周详,那唐秀才家的事情差不多都一清二楚了,楚维琳心里有数,便租了顶小轿,往永平巷去。
永平巷离热闹的街市不远,可就是拐了个弯儿,一下子幽静了下来。
费家在永平巷深处,宅子门紧闭,邓平家的上前敲了门。
不多时,里头有小厮开了门,上下打量着邓平家的,见她眼生,穿着打扮倒是挺讲究的,不由疑惑万分,问道:这位妈妈,有什么事?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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