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用晚饭的工夫。霖哥儿撅着嘴，由方妈妈牵着走进来。
    楚维琳见了，便问：怎么了？rdquo;
    爹爹，找爹爹。rdquo;霖哥儿鼓着圆圆的小脸蛋，抓着楚维琳的手晃了晃。
    方妈妈忙解释道：哥儿见满娘正在泡绿豆，着急了。rdquo;
    楚维琳恍然。
    之前因着陶家的官司，常郁昀早出晚归，霖哥儿一整日都见不到他，想起爹爹时，方妈妈会带他去前头衙门里远远看一眼书房，又仔细告诉霖哥儿，常郁昀在忙碌，让霖哥儿不吵。
    霖哥儿听话，就是看两眼，也不哭闹，让方妈妈都好一通感慨。
    等常郁昀出发去了明州，霖哥儿虽送行了，但他根本没有意识到父亲出远门了，头两日见不到人，还当常郁昀在书房里忙碌，等到第三日，小脑袋瓜子才转过来，急急来问楚维琳，父亲去了哪里。
    楚维琳也说不准常郁昀几时回来，只估摸着腊八前总能到了，便抱着儿子与他说，腊八时就回来了。
    霖哥儿年幼，不懂腊八节，楚维琳心思一动，就说：等厨房里准备腊八粥时，就是腊八了。rdquo;
    说到吃的，霖哥儿就有些印象了，楚维琳当时便让满娘从厨房里拿了些食材过来，一样样教霖哥儿认。
    霖哥儿把腊八粥的食材都认全了，这几日每天缠着方妈妈去厨房里绕一圈，今儿个看到满娘泡豆子了，以为腊八到了，便来寻爹爹了。
    楚维琳见儿子一本正经，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只因她也说不上常郁昀到底哪天回来，怕再随意开口，霖哥儿会以为是她这个当娘的诓骗他了，便把霖哥儿抱到身边，柔声问道：想爹爹了？rdquo;
    霖哥儿重重点了点头。
    楚维琳揉了揉霖哥儿的脑袋，道：娘亲也在等着你爹爹回来呀。霖哥儿和娘一起，再等几日，好不好？rdquo;
    霖哥儿撅着嘴，眼睛眨巴眨巴看了楚维琳一会儿，才又点头应道：好。rdquo;
    楚维琳在霖哥儿脸蛋上啄了一口，便让水茯摆桌，与儿子一道用了晚饭。
    夜里起了风，眼瞅着又要落雪，楚维琳便让方妈妈早些带了霖哥儿回去歇息，免得受了寒气。
    楚维琳翻了会儿书，见时间不少了，也就歇了。
    刚迷迷糊糊入了睡，就听见外间里流玉起身的声音，楚维琳只当她是起夜，翻了个身又要睡，又听见门口传来阵阵说话声，她一个激灵，撑坐起来，唤了流玉一声。
    流玉快步进来，她只披了一件外衣，这一番动静，多少有些冷，把烛台放在桌上，挑了幔帐，笑着与楚维琳道：奶奶，是邓家妈妈来敲的门，说是爷已经回府了，正往后院来呢。rdquo;
    楚维琳一怔：这个时候？早就关城门了吧？rdquo;
    流玉抿唇直笑：定是快马加鞭赶回来的，到了金州了，总不会在城外头过夜了。rdquo;
    听流玉这般说了，楚维琳也披了衣服下床，一面往外走，一面道：去厨下取了热水来，风尘仆仆的，少不得梳洗。rdquo;
    流玉应了，转身要去，楚维琳又急急唤住了她：腊八粥应该已经在火上了，你看一看，若是软了，便先盛一碗来，都半夜里了，许是饿了。rdquo;
    流玉赶忙去了。
    楚维琳紧了紧领口，站在炭盆旁取暖，没一会儿，娉依和水茯赶来伺候，等院子里亮起灯笼火光，她便应了出去。
    刚挑了帘子要出去，正好遇见常郁昀进来，楚维琳脚步一顿，亏得丫鬟们扶着才稳住了身形，倒是让常郁昀吓了一跳。
    可仔细些。rdquo;常郁昀抬手要扶她，还未够到，便又垂下了手，笑着道，我身上夜露重，你别沾染上，先回里头去，我去去寒气就进去。rdquo;
    听他这么说，楚维琳也不坚持，总归见到他无事归来，什么话也不急着这一时半会儿的，便道：我让人去取热水了，还有些腊八粥，我去里头坐会儿，外头冷，你先暖和暖和。rdquo;
    楚维琳入了东次间坐下，略等了会儿，厨房里的热水抬了进来，常郁昀先去净室里梳洗了一番，换了干净衣服再出来。
    桌上摆着腊八粥，有一会儿了，没有那么烫口，常郁昀在桌边坐下，舀了几勺填肚子。
    腊八粥闻着香，楚维琳有些馋，问常郁昀分了些。
    这是满娘睡前熬上的，这会儿能入口了，也不像煮到天亮时一般软烂，花生还有些脆脆的口感，楚维琳最是喜欢。
    常郁昀吃完，目光温柔，望着楚维琳道：我想着早些回府，却不想把你吵起来了。rdquo;
    楚维琳微微摇了摇头：也没有睡熟，听见流玉起来了，也就醒了。倒是你，夜里落着雪呢，怎么还连夜行车？rdquo;
    离金州越近，越想快些到家。rdquo;常郁昀笑了，目光沉沉湛湛，见丫鬟们都不注意，他凑到楚维琳耳边，轻声喃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rdquo;
    清雅温和的声音带着如玉一般的清透感，声音在耳边徘徊，如柳絮拂面一般，连脖颈都跟着丝麻起来。
    楚维琳的耳根一下子红了，睨了常郁昀一眼，张嘴道：那咱们有半辈子不见了。rdquo;
    饶是常郁昀机敏，也没想到楚维琳会这般回答，一时哭笑不得，抬手刮了下妻子的鼻尖：怪我回来迟了？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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