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 你听我跟你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谢明仪从后面追了上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急声道:“郡主, 对一个人判死刑之前, 总得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对待别人,郡主尚且有耐心,为何偏偏对我半点耐心都没有?我就这么惹你讨厌?”
“是, 我就是很讨厌你!”赵泠把他的手甩开, 疾言厉色道:“谢明仪, 你实在太坏了,你的心就已经坏透了,你是不是觉得捉弄我特别好玩?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们都和离了,难道还想同我一辈子纠缠不休?你说, 到底是谁指使你的?是不是太子让你过来的?”
谢明仪道:“郡主, 我之前就说了,我只是想跟你从头开始。不是谁指使我,是我自己, 是我自己想要见你!”
他着急挽回郡主的心,赶紧剖白心迹,“郡主,我是真的喜欢你,之前,是我糊涂,我不知郡主的好。可后来我发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我爱的人从来不是赵玉致,也不是别的什么人,我爱的人就是你,一直都是!”
“那你是不是要告诉我,就因为赵玉致长得同我有几分相像,所以你爱慕错人了?”
这一句正中谢明仪的心事,他抿了抿唇,对以前的所作所为难以启齿,赵泠读懂了他的神色,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算了吧你,这种话,你骗骗赵玉致也许有用,我早就过了那种单纯天真的年龄,现在就是给我把刀,我都敢直接捅死你。”
“你就这么恨我?究竟是为什么?平心而论,我从前即便冷落你,也从未真正地伤害过你。难不成是因为萧子安?”谢明仪脑中冒出这个念头,无论如何也消不去了,他吃醋,发狂,上前一步按住赵泠的肩膀,低声道:“你给我听好了,你不能喜欢他,没有我的允许,你心里怎么能装其他的男子?”
“你放开我!”赵泠被他一按,肩膀上的骨头都疼,又急又气,“我就是喜欢萧子安,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能爱慕赵玉致,就不准我喜欢萧子安,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天,你凭什么!”
“就凭你最先喜欢的人是我,你最先爱慕的人是我,你最先嫁的人,也是我!你说我凭什么?”谢明仪眼珠子烧得通红无比,伸手一指国子监,低声咆哮,“你不觉得今日的场景很眼熟么,你真的一点也不记得当年的事情了?凭什么我对你念念不忘这么多年,可你就能轻而易举地把我忘得干干净净,凭什么,这不公平!”
赵泠一愣,随即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放开,放开我,再不放开,我就叫人了!”
“听不懂是么,那要不要我来告诉你,七年前,在颍州,萧子安化名沈九在那里读书,你千里迢迢跟随赵谨言去看望他,遇见了同样化名的我!”
赵泠神色一顿,这些东西从耳朵里传进来,可脑子里却是空空的。她不记得萧子安去过颍州,也不知自己去没去过。
谢明仪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泠儿,我求求你了,想起我罢,别再折磨我了,上一辈人的事,都已经过去了。该受的罪,我受了,该吃的苦,我也吃了。他萧子安生来就是皇子,有这么多人宠爱他,从小到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求仁得仁。可我又得到了什么?爹娘死了,家没了。身边所有人都离我而去,就连妹妹都下落不明了。”
说着,他声音极哽咽,像他这种性格的人,就应该永远高高在上,心狠手辣,赵泠从未见他如此神态,看起来随时都要哭出来。
她当场愣住了,不知该扬手给他一耳光,再让他滚蛋。还是该拍拍他的后背,安慰他几句。正迟疑间,谢明仪忽然把她拥在怀里,颤着声道:“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萧子安什么都得到了,甚至得到了你的心,可我……我什么都没有。”
说到最后,他终于哭出声来,藏在心里太久的话,一下子全部说了出来,本以为能重石落地,可不知道为何,他浑身的力气仿佛被人瞬间抽干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唯一知道的,便是紧紧抱住眼前的姑娘。
这是他心心念念,爱慕了七年的姑娘。现在就在她怀里,温顺得仿佛一只小白兔,发间的幽香一缕缕地钻进鼻子里,让他觉得非常心安。
就仿佛日夜不分连续忙了几天,终于有人给他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他心里开始有了些暖意,将脸埋在赵泠的颈窝,低不可闻地道:“泠儿,长辈之间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不管是谁的错,从今以后都是我的错,你要骂我,打我,杀我,诛我。我都认了。反正像我这样的人,注定活不长的。但你不能无视我的示好,我是真的喜欢你,想给你幸福。”
如果,大婚那夜,谢明仪能够推心置腹地同她说这番话,也许两个人也不会闹到此番田地,她是真的觉得很厌倦了。不想再纠缠不清。
咬了咬牙,赵泠把他推开,冷漠道:“你现如今的境况,皆是你咎由自取。萧子安从来都没有陷害过你,可你却害他被贬至西境,险些和皇位失之交臂,甚至还助纣为虐,残害朝廷重臣,辅助东宫太子。你的一言一行,我真的无法相信。”
谢明仪手里空落落的,心里更空,许久,才低声道:“我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来杀我。除了阿瑶之外,谢家就只剩下我一人了,我不能死,否则谢家就绝后了。我真的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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