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历代妖王史册记载,从古至今,建木只苏醒过三次,每一次苏醒不超过五年,危机解除之后,建木就会离开世间重新进入沉眠。直到五百年前,他心有所感,建木化作樊辰的样子,来到了他的面前。一见面,樊辰就痛批他的做法,说他和人族开战,是在加速妖族灭亡。
他当时不服,竭力的想要证明这世间没有人类的话会更好,于是一意孤行的想用法术弄死那些讨人厌的人类,但是他的力量根本就不是樊辰的对手。一招之内就被樊辰封印,这一封印就是五百年。
五百年,对于妖族来说并不长,但是对于人形的建木来说,却非常的长。他本以为,当他从封印中出来的时候,樊辰应该已经重新进入了沉眠,但是他并没有。樊辰不但没有重新进入沉眠,反而变的更加虚弱了。樊辰是建木啊,是自然意识的具现化,他的虚弱代表着什么?代表着自然生态的虚弱,代表着妖族的危机非但没有过去,反而越来越危险。
蓬言很想知道这五百年来他都在做什么?若是杀光了人类妖族也会灭亡,那杀个一半,让地球有个喘息的机会不好吗?毁灭人类的文明,让人类一直停留在茹毛饮血的原始社会,不好吗?
“人类就这么好,不惜让你损耗自己的本源?你可知你虚弱过度,也会重新沉眠,到时候我想做什么,可就再没人拦得住了。”望着风来时的方向,蓬言低声的呢喃着。
就算有净化之风的加持,病毒的危害减弱,但是传染依旧在继续。第一个潜伏期之后,大量的病人浮现,大批本以为只是感冒发烧的人被确诊为感染病毒。
医院的医疗资源支持不了如此庞大的病人数量,再加上需要隔离的原因,病人更不能随便走动,一时间人心惶惶,在春末夏初本应该热闹繁盛的世界里,变的萧条异常。而很多本以为事不关己的人,渐渐的发现,他的同学,同事,朋友,甚至是隔壁邻居,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悄悄变成了潜在的感染者。
有一部分人,非常的乐观,他们觉得,只要自己待在家里,足不出户,那么病毒就够不到他。他只需要这样一直躲着,支撑到这波传染病过去,那么世界就又会恢复正常。但是他们似乎忘记了,人是群居动物,哪怕你可以独自一人待在家里,你也需要衣食住行。就算你吃饭叫外卖,你能确定给你送外卖的人不会被感染,你想一直窝在家里,你确定家里的水电煤气不会坏,你不需要找人来修?
有人会说,最多几个月而已,几个月后,专家们一定会找到疫苗,治愈病毒,但是你们又不是专家,你们为何如此笃定?是因为电视机上的宣传,有关专家的发言,还是人类以往的战斗经验?
这种时候,越是清楚内幕的人,越是害怕。哪怕是不会被病毒感染的捉妖师们,也依然在害怕。虽然他们有灵力护体,不会被病毒感染,但是他们的家人朋友,却都是普通人,甚至有许多捉妖师的家人中已经出现了感染者。在大多数的患者对医生抱有希望的时候,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人类连病原体都还没有找到。
“会长,能不能和妖族沟通一下,让他们帮忙去找病原体。妖族和自然亲近,他们找起来会方便很多。”有主要是给总会长进言。
“妖族一直厌恶人类破坏自然,如今这个病毒又是因污染而起,他们可能不会轻易帮忙。”易巡答道。
“我们知道,人类虽然有错,但是污染已经产生了,我们总不能看着这么多人就这么白白死去吧。”
“就是,就算要改,也先把人救回来再说啊。”
“是啊,是啊,现在外面的交通几乎都瘫痪了,人们根本无法正常生活,连想出去买个豆腐脑都找不到摊贩。”
“如果这个时候妖族什么都不做的话,那也太没有人性了。”
在每个人的价值观里,生死是大事,一个人快死的时候,如果你能救,你就必须去救,如果不救,你就是不对,就是冷血,就是豪无人性。但是我为什么要去救?因为我能救?因为我不救就会被世俗不容,就会被打上冷血的标签,所以哪怕我多么的讨厌这个人,我都必须要救?
更何况,这还不是一个人,这是千千万万的人啊。
这就是人性。
当这件事情发生在每个人头上的时候,有多少人会义正言辞的对那个能救你的人说:没关系,你别救我了,我死了活该。
在这种庞大的道德绑架下,再多的善意,也变成了责任,像那些奋斗在一线的医护人员一样,他们其实也和普通人一样,也只是一个人而已。他们只是因为拥有治疗的能力,就被按在了感染的一线,几乎没有退缩的理由。
所有人心里都知道,医护人员也拥有和他们一样缩在家里自我隔离的权利,但是他们不能,因为如果连他们都不作为的话,世界就完了。所以,人们只能冠于他们英雄的称号,但究竟有多少人是愿意当英雄的?
“魏老,妖族提任何条件都可以,但是载入史册,让捉妖师以后给妖族治病,这个会不会助长妖族的实力?”易巡想起了稍早之前,自己和魏老的通话。
“易会长,我年纪大了,虽然没什么特别的成就,但也见过不少事情。”魏老叹息道,“我们心里都清楚,妖族没有理由帮助人类,他们愿意帮人类找病原体,对人类而言是一场巨大的功德。我们为什么非要给这场功德换上交易的名头,而不能完整的把妖族的善意传达给我们的后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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