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环宇微皱眉头,压低了嗓音:“小红到底怎么了?受什么委屈了?”
他就知道,池烈身居高位,性子又阴晴不定,这样手段狠辣的东厂提督,怎么可能把一个小孩儿的喜怒哀乐放在心上?
铁定是给她委屈受了。
肥团子瞧着软乎,容易捏搓,性子也像棉花似的。
可莫环宇知道,这只团子贼着呢,不光贼,性子还很倔,不跟一般小孩儿一样,会无理取闹。
他现在哭成这样,肯定是池烈的锅!
“哎!咱家也不知道呀!”
小顺子鼻头冒汗:“都哭一天了。”
小孩子哪经得起这样哭?
非得哭坏了不可。
“莫公子,我知道,您铁定有法子,赶快想想办法!”
“……我能有什么办法?”
莫环宇翻了个白眼。
他那些逗趣的玩意儿,早在前段日子被贼精贼精的肥团子给掏空了。
再说了,云荭真想哭,除了池烈能哄的好,谁都没法子。
小顺子愁眉苦脸的想着,脸上表情突然一收。
殷勤躬身:“奴才见过督公。”
池烈扫过房门前摆着的,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东西。
单手负于身后,眼神冷然:“这是在干什么?”
小顺子正准备说话,旁边莫环宇迅速开口,接过话头:“督公大人,您到底把团子怎么了?”
“你听听这嗓子,都要哭哑了。”
池烈还没说话,小碎步跟进来的汪清哎呦一声:“莫解元哪儿的话,这怎么是要哭哑了呢?这分明是已经哭哑了。”
“诶呦!小孩身娇肉贵,真要哭这个好歹来……”
“小顺子,还不赶快去找大夫。”
房间里的哭声还在继续,抽抽搭搭的,一会儿停一会儿哭。
池烈两步跨上台阶,站到门前。
云荭保持着白天的姿势,埋在被子里,把自己卷成一团。
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大眼,偷偷摸摸往外看。
房间里黑乎乎,云荭又没有点灯,池烈看不太清楚。
“嘟嘟。”
池烈抬手敲过门板,嗓音里听不出情绪,只透着一如既往的冷峭:“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
“没吃饭,看来你还知道自己错了。”
云荭抽了抽小鼻子。
哭的脸蛋通红,眼圈里全是红血丝。
她攥紧了小拳头,扁嘴,积蓄力量……
“既然,你知道错了,那……”
池烈挑高右侧眉梢,话音被突如其来拔高的哭声打断。
“哇!”
“讨厌你,讨厌你!”
池烈……
“坏爹爹,坏爹爹!”
池烈面无表情转身,黑色锦缎长袍在夜色中显得冷烈而无情。
“看来,还没反省出过错。”
“那就继续在里面待着,别出来了。”
半趴在床榻里的小姑娘瞪大了乌溜溜的眼睛,满眼不敢置信。
她爹怎么能这么无情,无耻无理取闹。
“不过也才两顿没吃,你们摆出这副天塌下来的样子给谁看?”
“小顺子,好好看着,本座去休息了。”
“哇!!”
房间内哭声变得更委屈,更撕心裂肺。
小娃娃扯着嘶哑的喉咙,明显是要跟池烈作对。
池烈迈下台阶的脚步微顿,提高了声线,嗓音阴柔尖利,“你继续哭。”
“哭一回,本座就赏小顺子十个板子。”
“等哭到明天一早,小顺子来找本座领板子。”
小顺子害怕抖手:督公,我是无辜的呀!
池烈话说完不久,果不其然,房间里的哭声慢慢小了。
莫环宇满眼不赞同,两步追上池烈。
“团团还是个孩子,你怎么能……”
“本座怎么不能?”
池烈微微偏转眼眸,居高临下,斜睨着莫环宇:“你这是在质问本座吗?”
莫环宇自从住进钦差衙门,还从未直面过池烈真正冷锐阴森的眼神,那通身气势犹如地狱修罗临世。
眼中浓到化不开的阴冷,仿佛冷血动物般。
惊的莫环宇直接顿住脚步。
池烈看都没看莫环宇,抬腿便走。
“等你有朝一日蟾宫折桂,站在金銮殿上。才有直起腰板,勉强跟本座对话的权利。”
池烈说话依旧那般不讨喜,莫环宇微微抿唇。
谁说穿越过后,就会有主角光环,过的顺风顺水?
蟾宫折桂,金榜题名。
这两词说起来容易,轻描淡写!
可做起来,何其艰难!
莫环宇学的专业是汉语言和历史学。
多亏他语言专业出身,熟读史书。
才能在这古代,勉强求个举人的名分。
科举取士。
又不是考作诗背诗,文采见识书法,缺一不可。
莫环宇苦笑一声。
是他太过想当然了,他怎么忘记,就算在现代,阶级划分都那般明显。
更何况,现在的他,只是个举子。
哪有跟高高在上、手握东厂的提督大人,平等对话的资格。
就算他想替团子据理力争,可惜,没那个能耐。
被池烈冷酷无情的警告过,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空空荡荡,半点声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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