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临被他这般讥讽,脸上顿时浮现失落的神情。
看如今这情形,三人乡试似只他一人考上,秦如陌饶是没做错什么,心底也有淡淡的歉意,又见张修过来火上浇油,当即冷冰冰的说道:“你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张修闻言更是得意,道:“不准他人吵闹,怕妨碍了你们读书,我当你们三个多厉害呢,不过考中了一个区区九十八名,真的好大的架子!”
秦如陌朝着秦家的下人们看了一眼,说道:“还不将人轰出去!”
秦家下人一动,张修带着的下人也跟着动了起来,两边竟然隐隐对峙了起来,竟是谁也奈何不了谁一般。
“如今名额可越来越少了,魏先生的高徒,也不过尔尔嘛。”张修又看着长生和赵临洗得发白的衣衫,轻声咕哝一句:“穷酸!”
“得了便宜还卖乖!”赵临没好气的说道。
张修被这么说也不生气,更得意的说道:“可惜你连卖乖的机会都没有。”
长生能忍,赵临却不能忍,他本就是经不得激的性子,想也不想的说道:“你怎知我们没有,如今名次还未全部放完,说不准我们名次比你更高呢!”
这话说完,就连长生也多看了他一眼,长生自觉此次考得不错,但也没有把握进前十,他见喜报一声一声都没有自己,心下已经觉得多半是凉了,如何还敢说这样的大话。
“就凭你们两个?梦里才能高中吧!”张修说完,见外面许久未曾传来马蹄声,眼珠子一转,又道:“今日碰巧我心情好,愿意陪你们两个穷酸玩玩。”
长生被他这视线一打量,只觉得张修似乎又在憋着什么坏。
果不其然,他就听张修说道:“你们两个穷酸里若是能有人名次比我还高,我给三百两银子,若是没有,那就只能倒给我三百两银子了,如何,敢不敢赌?”
“三百两!”赵临惊呼一声,脸色一变,皱起眉来,说道:“谁要跟你赌!”
张修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道:“三百两,不过是我几天的零花钱罢了,穷酸就是穷酸,连三百两也拿不出来!”
原本还斗志昂扬的赵临,闻言直接萎顿下来,整个人就像是小油菜被抽干了水,他此次出门应考也不过带了五十两银子,这还是带上了没来的赵夫子的那一部分费用,如今在通临府待了近一个月,还剩三十两左右。
他虽然是个经不得刺激的人,但也不是没脑子的,三百两若是输了出去,只怕全家人都要喝西北风,当即就不敢答应了。
“赌就赌!”长生本不想答应的,但张修实在是欺人太甚,赵临虽然初见时讨厌了一些,而后渐渐相处,也只是个嘴硬心软的少年人而已,心肠还是很好的。
“德固,别!”赵临赶忙制止。
就连秦如陌脸上也满是不赞同的神色。
长生笑着说道:“没事。”
钱没了再挣就是,他听张修穷酸说多了,心中也有许多不满,且他刚刚发了财,从两个大户家拿了三百两银子,这钱来得容易,就算输了也无甚可惜的,无论此次考中与否,他都是要进京的。
京中人比通临府定要富贵的多,到时候可能会麻烦一些,但肯定还能挣得钱财。
张修不等他们再劝,立马落实此时,高声道:“好!有胆气,就这么赌定了!”
张修一双眼睛打量着长生,正想着三百两定能让这穷酸倾家荡产,且赌博之事若是让他的老师魏岚知道了,只怕连这个徒弟也不会再认,乡试落榜,没了银钱,又失去了老师,接二连三的打击,定能让这个穷酸跌入泥底。
眼前好似已经出现了长生落魄的惨样一般,张修强忍着才没有笑出声来。
也容不得张修高兴多久,沉寂许久的巷子里,又一阵马蹄声传来。
长生三人脸上一喜,彼此间对视一眼,再次满怀期待起来,张修心下一紧,有些担忧起来,但紧接着就听马蹄声呼啸而过,径直朝前跑去。
一阵风过后,那马蹄声渐行渐远,逐渐消失了声音。
送喜报从排行末尾往前送的,如今越来越少了,显然希望也越来越小。
张修看着三人失落的表情,大笑起来,夸张的甚至需要张家下人搀扶才能勉强站住。
长生只见这人笑得声音都在颤抖了。
张修弯着腰指着他们三人,道:“笑死我了……哈哈……还真以为自己能高中呢!”
赵临脸上满是难过,朝着长生说道:“德固,是我拖累了你,这三百两我们一人出一半,我慢慢还你。”
“此事归根到底还是因我而起,我也出一部分,这样我们三人平摊。”秦如陌说道,他知道两位好友的家境,认为最初招惹张修的人是自己,按理也该担一部分责任。
长生摇头,只言不必如此。
秦如陌二人还要再劝,忽然又听见哒哒的马蹄声响起。
赵临双眼倏的亮了起来,目光灼灼的盯着院子门口。
张修模样十分欠揍,笑嘻嘻的道:“又做梦呢!”
紧接着就跟打脸一般,就见那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如同期待一般真的停了下来。
那差役见一大堆眼睛都死死的盯着自己,院子里两拨人明显泾渭分明,如同对峙一般,他还是第一回 见到这样的场景,被数双眼睛看得头大,伸手小心翼翼的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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