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既然如此说,若学生接着拒绝,那就是不知好歹了。”
“我并无逼迫之意。”魏岚说道,心底到底还是有些不舒服,问道:“你老实说,百般推拒,是否因为心有所属?”
长生赶忙解释:“学生一直忙于读书,哪里有功夫思考这些儿女情长之事。”
他想了想,既然事情已经定下了,没有转圜的余地,先前那副样子怕是已经伤了魏岚的心,为了宽慰他,便接着道:“学生生而丧母,父亲心中顾念学生母亲,一直未曾再娶,学生心中便想着,若是娶了妻子,便像父亲一样,无论贫富,一辈子真心相待,绝不会给她半分委屈。”
魏岚看着长生,眼前的学生面容虽然稚嫩,但神情中满是郑重。
长生接着道:“因而,学生早年便立誓,娶妻之后,一生一世一双人,终生不纳二色。”
魏岚神色动容起来,他自诩尊重发妻,但也养了两个小妾,就连那些号称家风清正,定下家规“四十无子方可纳妾”的人家,后宅也养了几个灌了汤药不能生养的通房。
长生双眼清澈,神情恳切,显然说的是真心话。
“没想到你倒是一片赤子之心,惟愿你日后能遵守此誓。”魏岚说着,原先的不快顿消,心中多了几分满意,不管日后如何,起码此刻弟子的心意是真挚的。
长生又道:“学生未曾有中意之人,但也曾有些许想法,只是期盼着未来妻子是个温柔贤淑的女子,日后能与她说得上话来。”
“温柔贤淑?小女恰巧温柔贤淑。”魏岚笑着说道。
“学生未曾见过魏姑娘,但既然是老师的女儿,定然是位才貌一流的佳人。”长生说道。
魏岚听他这般说,心下十分受用,先前对长生有十分满意,如今便有了十二分。
长生又道:“老师,只是贫贱夫妻百事哀,若她日后后悔,本能嫁入高门大户,使奴唤婢,最终却在寒微中蹉跎了年岁,那老师该如何自处?”
魏岚定定的望了长生许久,方才说道:“我的女儿,不是这般嫌贫爱富的虚荣之人,你且放心,若她真的后悔了,也是我教养之过。”
魏岚话虽如此,但长生还是希望魏小姐能有选择的权力。
“老师,学生冒昧相请,不知可否见师妹一面?”长生问道。
魏岚并不是那般顽固的老夫子,听他这么说,心下一动,若是两个孩子看对眼了,婚后定会更加和睦,便道:“你们是师兄妹,有何不能相见的。”
魏思诺接到下人传来消息,说父亲请她去书房一见,未曾多想,带着侍女便过去了,在书房外婢女却被拦住了,只准她一人入内。
书房里静悄悄的,没有听到一点声响,魏思诺走了进去,就见一青衫学子,正抬眸望来。
乍见外男,魏思诺吓了一跳,微红了脸,问道:“公子是何人,为何会在此处?”
“罗恒。”长生答道,这女子低着头,却能见到身形窈窕,身姿羸弱。
魏思诺怯怯的抬起头,望向长生,只见眼前之人容貌俊秀,神情温和,又想到孙夫人与她说的话,顿时心中升起一抹欢喜来。
“父亲唤我来此处,为何却是公子在这里?我是否打扰了你们?”魏思诺看了一眼后又低下头来,怯懦如同小动物一般。
这一眼,长生便见到女子容貌,与上次在魏思谦院子外见到的女子一模一样,他听说魏家是一对双生女儿,想着此女与上次见到之人神态截然不同,猜测上次见到的估计是姐姐。
“还请小姐勿怪,是我求着老师,与小姐一见。”长生柔声说道。
魏思诺顿时心下乱跳,偷偷抬眼望去,眼中有些许疑惑,不知长生这是何意。
“我家中有一祖母,如今已是花甲之年,又有两位婶婶,脾气和善,往上有一姐姐,如今和离在家,我心疼长姐从前遭遇,不愿逼迫其再嫁。”长生观察着少女的神色,见她神色正常,心底一松。
“除了大姐,家中还有三个妹妹,个个聪明伶俐,还有一个弟弟,如今十二岁,在武馆学习武艺,在大成府有一处宅院,并家资千两。”
魏思诺有些疑惑的看着长生,似是不明白为何要跟她说这些。
“我知罗家家底浅薄,魏府富贵,犹如天上地下之别,小姐若是不愿,只管说出来,老师那里由我去说,定不会让小姐烦上半分。”长生说道。
魏思诺低头思忖了许久,再抬起头来时,眼眶微红,似是受了什么委屈一般,问道:“可是公子嫌我身子羸弱?”
长生见她这般问,便知她心里是误会了,赶忙道:“小姐莫怪,我绝无此意,只是怕日后委屈了小姐。”
魏思诺眼泪落了下来。
长生从未与这般娇弱的小姑娘相处过,但见她这般模样,想着对方心底约莫是愿意的,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他心底升起一抹奇异的感觉。
为了安魏思诺的心,长生赶忙说道:“若我娶妻,定当一生一世一双人,终生不纳二色,小姐可愿意?”
魏思诺怔住了许久,方才小声问道:“当真?”
长生见她眼泪终于止住,便笑着道:“我不说谎话。”
魏思诺嘴角微微翘起,低声如同蚊呐一般,声音软软的说道:“那我也是愿意的。”
长生听了这话,脸色爆红,立时道:“小姐见谅,家中还有事,我先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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