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又问道:“你们这边炒菜用的都是这种油吗?”
林表哥摇了摇头,道:“油茶出油少,且榨油难,一般都卖给贵人了,乡亲们还是更喜欢菜籽油,虽然没有茶油好吃但胜在便宜。”
长生听了略有所思。
等到三人下了山,见到此时林家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东西,或是蔬菜,或是家禽。柳无打量着长生的神色,低声说道:“大人,属下前去问问。”
很快柳无益便折返回来,低声说道:“大人,乡亲们感念大人恩情,所以特意带了谢礼过来。”
长生还未开口,那些提着东西的村民就围了过来,拿了东西就想要往长生怀里塞,柳无益赶忙拦住了,长生几番推拒,方才将东西给推了。
每个人都想冲上来跟长生说几句话,乡亲们朴实热情,长生也不好冷漠以对,他先前只是在决口时帮忙安置了这些人,又派人补好了决口而已,如今被这样热情感激,虽然他并不是因为这些人才想当一个好官,但做了实事切切实实的帮助他人,还是让他觉得很满足。
等到长生三人突破重围进入林家屋子里时,已经半个小时过去了,林舅舅笑呵呵的看向长生,问道:“大人进山可有收获?”
长生点点头,很多事情林表哥讲不清楚,林舅舅年纪大了反而了解更清楚。
长生细细询问了茶油的事情,林舅舅倒是知无不言,长生听了半天,知道这是个好东西,但是产量低是硬伤,古代物流不发达,因而茶油也一直在小地方出名。
罗家一直食用的是猪油或者菜籽油,长生猜测应当是他在别家吃席时吃到了这个味道,在林舅舅的话里,似乎有些城中的贵人偏好此油。
林舅舅十分健谈,长生此次出行虽是为了寻找有发展潜力的特色产品,但还是询问了一些旁的事,例如刚刚过去的秋收,索性因着前任知府作死,拔出萝卜带出泥,本地前任知县也受到牵连,新上任的知县是从别处提过来的,做事一直谨小慎微,明面上倒没什么大错。
哪怕长生千叮万嘱,林舅舅还是杀了一只鸡,长生看着桌子上那盆鸡,又看了林家几个孩子全都两眼灼灼的盯着那盆鸡,筷子避开那只鸡,只吃了一些青菜。
林家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见长生不吃鸡,筷子忍不住往那盆炖鸡上伸,却被林舅舅一下子给按了下去,又虎着脸瞪了那孩子一眼。
长生看了柳无益一眼,柳无益赶忙说道:“大舅这是做什么,三儿想吃,就给他吃,我家大人斋戒,吃不得这个。”
说完,柳无益就飞快的夹了一块肉给那个小男孩,又见其他丫头小子都眼巴巴的看着他,紧接着一人分了一块,也不忘给林舅舅和林表哥夹了。
“鸡杀都杀了,就给孩子们吃,瞧瞧一个个都瘦的。”长生说道。
林家的几个小子赶忙就吃了起来,几个丫头反而咽了咽口水,转头迟疑的看向林舅舅和林表哥,林舅舅叹了口气,道:“都吃吧,记得谢谢你们表叔。”
林家如今没有他人,只有林舅舅和林表哥,外带着一屋子的小萝卜头,林舅舅有三子一女,女儿出嫁,另外两个儿子跟着工程队到处跑,留下林表哥照顾林舅舅,林家三个儿子生了两个闺女三个儿子,一堆孩子看着很是热闹。
林舅舅和林表哥的妻子都走了,两个大男人养孩子难免不精心,因而几个小孩脸上灰扑扑,衣服上也满是补丁,看起来脏兮兮的。
仓廪实而知礼节,长生心下叹气,农民辛苦,能够给孩子一口吃的就不错了,如今这些狼吞虎咽的孩子,跟现代那些留守儿童也没什么区别。
孩子应该在父母身边长大,长生想着,还是要尽量将劳力留在家乡,他心里沉甸甸的,晚上躺在林家冷硬的木板床上,他难得的失眠了。
一夜无梦到天亮,长生独自睡一间屋,他睡得很浅,听到院子外似乎有了动静,他也睡不下去了,直接穿上衣服起身。
天边此时不过一丝光亮,林表哥就已经起来忙碌。
林表哥见了长生,憨憨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问道:“大人也起这么早?”
长生也不好说是被他吵醒的,便道:“我睡不着。”
又见林表哥手里拿着砍刀,长生便问道:“此时离早饭还早,你起这么早做什么?”
“早上没什么事,劈点柴。”
长生就见林表哥拿了个小马扎在院子里坐下,开始劈柴,林表哥劈柴很有技巧,发出的声音不大,看似随意的劈了两下,那根柴便成了齐齐整整的两半。
长生以前罗家在乡下时也劈过柴,见林表哥劈柴顿时手有点痒了,林表哥见他感兴趣,便将位置让给长生。
长生劈了几下之后,许是久未劳动,他有些手生,劈了几块就将看到还给了林表哥。
没多久,林大舅就披着衣服起来了,低声呵斥林表哥:“你一大早劈什么柴?要是吵醒了大人怎么办?”
长生赶忙道:“无碍。”
林舅舅这才注意站在阴影里的长生,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大人起这么早?您饿了吗?老汉这就去做饭。”
长生忙道“不急”,片刻后,柳无益也爬了起来,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小萝卜头。
长生看了看天色,此时天边才将将有了一抹鱼肚白,算一算,林表哥五六点就爬了起来,长生问道:“林表哥往常也起这么早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