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知道些什么?”长生问道。
听长生这么问,贺希神色突然低落了下去,说道:“我母亲没有细说。”
长生有些不想再与贺希共处一室,便朝着一旁的人道:“先将他送回去。”
贺希被押着转身的时候,突然挣扎了一下,众人立即戒备起来,却只见贺希转过头来,没有更多的动作,仅仅双眼明亮的看着长生,满脸希冀,问道:“你会去监牢里看我吗?”
长生:……
这是什么鬼展开,他被贺希搞得头皮发麻。
“你会吗?”贺希又问道。
长生艰难的点头,但还是安抚道:“我会去看你的。”
“那你放心,我不会翻供,我会帮你的。”贺希高兴的说道。
长生一愣,说道:“我给你判了绞刑。”
“左右都是死,我相信你不是故意要这么做的。”贺希轻声说道。
长生好想敲开贺希的脑袋看一看,看看这人是不是脑子里进水了,又想到贺希一个三观歪裂的禽兽,居然被自己折腾成了一个傻子,长生就觉得自己其实还不如毒打他一顿。
巡抚之子奸淫良家案,这段日子在整个瑕省都传得沸沸扬扬,案子既然已经闹得这样大了,贺勤也控制不住别人的嘴巴了,众官员心中也知道,贺勤就算能救出贺希,多半也要脱一层皮。
提刑按察司那边为了这个案子吵翻了天,两位左右按察使的意思相悖,左按察使金峰大人坚持过审,直接将此案上报刑部,而右按察使柳晖想要重审此案,因为此事处在风口浪尖上,若是不重审只怕难以服众。
“金大人,此案口供确凿,就算重审也并不费力气,你为何这般坚持?”柳晖十分不解,金峰的表现似乎十分急切,像是迫切的想要给贺希定罪一般。
据柳晖所知,金峰和贺勤并无仇怨,不知为何会这般表现。
两位大人本是争执不休之时,外间突然传来了此案的最新消息,贺家大少代表弟弟贺希上诉,并协同其中一起□□案的受害者翻案。
“金大人,既然这样,你我就不必再争执了。”柳晖笑眯眯的说道。
金峰闻言皱眉,他强行按捺住心底的心思,他如今已经搭上了贵人,那边也给出了承诺,他怕节外生枝,但此时情况如此,也不好再阻拦,只得重审案件。
提刑按察司重审案件,本是一件寻常之事,但因着案件特殊,到场官员极多,长生遥遥的向坐在上首的贺勤施了一礼,贺勤冷哼一声。
此次重审以金峰、柳晖为主,其他官员都只是旁观的。
金峰事先觉得这次案件也许会审理得颇为艰难,但没想到审理中出现了惊人的一幕,受害人翻供,案犯却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一个劲的将屎盆子往自己头上盖。
如此一来,所有人看向贺勤的眼光都不太对了,众人再次刷新了对贺希的认知。
往常看贺希倒是乖乖巧巧的,虽然文武不成,但模样很能唬人,施家案子闹出来,众人才发现贺希竟然是个禽兽,别人纨绔强抢民女还勉强虽给人家负责了,而贺希倒好,吃完不认账还要倒打一耙。
禽兽就禽兽了吧,但偏偏脑子不太好使,这种罪他居然都认下来,也不知道罗恒给贺希惯了什么迷魂汤,就跟中了蛊一般,不知道还以为贺希是个罗恒的儿子呢,指哪打哪简直比狗都听话。
贺勤坐不住了,说道:“希儿,你照实说,有爹在,没人能威胁你。”
他这样胡乱干预司法程序本就不合规矩,但大家震惊于贺希的智商,一时忘了阻拦。
贺希皱眉,神色冰冷的看向贺勤,说道:“没有人威胁我,我做错了事,就该受惩罚。”
案件重审分外顺利,随着贺希竹筒倒豆子一样的认罪,贺勤神色渐渐滴落下来。
提刑按察司的重审结束,贺希的罪名落实,维持长生的原判绞监候,相当于现代的死缓。古人重生死,此类刑事案件必须上报刑部,也就由提刑按察司上报刑部,由刑部上报皇帝,等到皇帝朱批亲自勾决,方才能在下一个秋季对贺希执行死刑。
古人重因果报应,秋季瓜熟蒂落,正巧对应果报一说,故而执行死刑多半是在秋季。
这个案子进行到现在,贺希已经只有一线生机,那就是皇帝朱批之时,遇到大赦,否则贺希的结局,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罗恒,你对我儿做了什么!”贺勤双眼赤红,恨不得吃了长生一般。
长生皱眉,对贺勤没有半分客气,道:“你儿子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你这个当爹的,倒是冥顽不灵。”
“贺大人息怒,此案证据确凿,令公子又诚心悔过,怕是无法翻案了。”左布政使余季凑过来拦住贺勤。
贺勤脑海中浮现了很多,一会是家中老母垂泪,一会是妻子寻死,一会又是贺希年幼时稚嫩的脸孔。贺希出生那年,正巧贺勤高中进士,因而他一向偏爱这个儿子,又因为贺希是幼子,家中长辈都偏疼他几分,这才将他惯成这样的性子,表面上装的斯文,内里却是个败类。
“余大人,你年纪大,见识也广,你帮我想想办法。”贺勤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余季叹了口气,贺勤到底失去了一个儿子,余季家里也有一堆不成器的子弟,心中倒是一抹恻隐之心,便道:“贺大人,听我一句劝,大人日后行事还是小心些吧,此事变成如今这般,罗大人也只是明面上使力之人,凭他一个人走不了这么远,大人还是想想自己可曾得罪过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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