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庙中便传来一丝极细的铮鸣,似是刀刃出鞘。寒光一现,继而一束浓稠的血箭喷出,溅在城隍庙破败的窗纸上,殷红一片。
高庄瞪大眼,不明白那束血箭从何而来。他茫然地抬手,摸向冰冷的脖颈,直到满手血腥淅沥,他才愕然惊觉:那一股一股的血,竟是从自己脖子里喷出……
还未觉察到痛,人已扑倒在地,抽搐一番后没了声息。
他睁大眼,瞳仁渐渐扩散灰暗,甚至没看清男人是何时拔的刀。
男人越过地上的尸首,出了城隍庙,朝灯火绵延的洛阳街坊方向行去。
夜风袭来,惊飞一路寒鸦。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平安夜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呀~双手比心!
第22章
谢宝真夜里入睡,隐隐觉得有些腹痛发冷。
她以为是吃冰食所致,故而并不在意,只当睡一觉便好。谁知第二日清晨醒来,觉得身下有股陌生的黏腻濡湿,下意识一摸,见红了。
谢宝真当即慌得不行,一把扯开帷幔,举着血红的五指颤声道:“黛珠!紫棠!我怎么受伤流血了!”
此时天色蒙昧,两个侍婢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梳,披头散发的披衣过来,问道:“怎么了怎么了?郡主何处受伤了?”
“我不知道!就一摸都是血!”说着,谢宝真掀开被褥,只见褥子上也是一滩,顿时红了眼眶呆坐床上,万念俱灰道,“我……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病,要死了?”
紫棠和黛珠比谢宝真年长两岁,见状似乎猜到了什么,再掌灯一瞧谢宝真的亵裤,顿时明了。
两个侍婢俱是噗嗤一笑,继而齐齐起身一福道:“恭喜郡主!”
谢宝真欲哭无泪,抖着身子娇气道:“我都这样了你们还取笑我!快去叫阿娘来!去请大夫呀!”
“郡主放心,这并非受伤,而是一个女子成熟的标志呢!”说着,黛珠俯身过去,在谢宝真耳边如此这般的细语一番,将葵水之事解释清楚,直听得谢宝真一愣一愣,嘴巴半晌合不拢来。
于是清晨换衣沐浴,又是一番鸡飞狗跳。
梅夫人让嬷嬷灌了个汤婆子,用棉布细细包好,这塞到谢宝真手里给她暖肚子,轻声哄道:“不要紧的,几日便好了。”又吩咐黛珠和紫棠道,“记住日子,吃穿都要好生伺候,不可让她着凉,那些物件需得用干净的绸布烫过后夹棉缝制,方能给宝儿使用。”
两个侍婢连连应允,伶俐道:“夫人放心,婢子们都是有经验的,知晓怎么做。”
谢宝真将汤婆子置于小腹上,裹着毯子,顿时觉得舒坦了不少,歪身问道:“阿娘,是否这一次养好之后,我就不会再流血了?”
梅夫人难得和颜悦色,揽着女儿的肩温声笑道:“傻孩子,葵水又唤月事,自是每月都要来一次,你记住日子,往后每月的这个时候留意些便是。”
听到每月都要疼一次、流血几日,谢宝真顿时苦了脸,哀声道:“怎么会这样!做女子也太惨了些,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不来葵水?”
梅夫人嗔道:“傻孩子,这是女人长大的标志,怎能说不来就不来?”
谢宝真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眼,除了最近某处时而胀痛外,好像并无什么不同,便问道:“你们都说我已长大,可是我瞧着自己无甚变化呀!”
“这种长大并非个子上的高矮,而是内里的成熟,意味着宝儿从一个孩子变成了一个少女、一个女人,如同花期已至,含苞待放,可以择婿成婚了。”
“啊……来这个就得嫁人吗?我不要!”
闻言,侍婢们都被谢宝真逗笑了。梅夫人亦掩唇一笑,意味深长道:“娘的意思是,你到了成婚的年纪,但不是必须成婚,选择权始终在你手里。就像并非每朵花都要早早的成熟结果,世上男子万千,你大可慢慢挑。”
“想做我谢乾的女婿,可不是那么容易的!”门外传来一个威严沉稳的声音,谢宝真抬头,隔着屏风看到了阿爹高大的身形轮廓。
谢乾并没有向以往那般进到内间来,只在屏风外寻了个位置坐下,哼道,“宝儿将来的夫婿,少不得要有老五的才气,老八的身手,老三的财富,老七的样貌,老大的为人和老四的见识……最关键的,要真心待宝儿好。”
谢宝真想象不出,符合阿爹要求的该是怎样惊世骇俗的男子。
梅夫人道:“别听你阿爹胡说,照他那规矩,你这辈子都不用嫁了。”
“不嫁就不嫁,”谢乾悠悠然说,“爹养你一辈子!”
“阿爹为何不进来说话?隔着屏风,我都看不清你啦。”谢宝真道。
这会儿,谢乾沉默了片刻,方叹道:“宝儿长大了,以后莫让男子随意靠近亲近,尤其是陌生人。”
谢宝真仰面倒在榻上,发自内心地感慨:“长大真是件麻烦的事。”
下了几场秋雨,天气骤然冷了起来。
水榭中撤下了轻纱,转而换上挡风的布帘。谢宝真捧着油纸包着的奶糕入水榭,只见谢霁已经坐在桌旁看书了。
他如今字迹大有长进,故而除了练字外,还会随手拿几本书翻翻,遇到不懂的句子就指给谢宝真看,谢宝真再解释给他听,一来一往,两人的感情甚笃,隐隐有赶超两位亲哥哥的趋势。
谢宝真在谢霁对面坐下,顺手分了他一块奶糕,撑在桌上软声软气道:“好几日不能出门,可闷坏我了!还是九哥这儿最清净,一见你,我便心生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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