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楼见秋暮一路上都不理他,抛出个对方感兴趣的话题,“想知道这一老一少缘起为何么?”
秋暮终于拿正眼看了对方一眼。
浮楼解说道:“她们俩的缘分乃是由一位放羊大叔促成的。以前的以前,放羊大叔意外发现了一根巨大何首乌,打算将何首乌挖了带回家泡酒。天仙似得少女用一串彩石项链换了何首乌被肢解泡酒的命运。那之后不久,何首乌修成人形,便一直伺候在少女身边。”
见秋暮眼神又飘向池塘边的两位身上,浮楼往对方身边挨近一步,没话找话道:“何首乌幻做人后总不能还叫何首乌,太缺乏新意了,何首乌就随了少女的姓氏,自称伽澜婆婆。”
山中起零雾,点缀枝头,月光泠泠洒下。伽澜婆婆背上筐篓去往古木森森的另一条山路,说是去寻草叶好驱走蚊虫。
独留的少女在水阁边喝了一盏茶后,然后退去衣裳,下了水泡澡。
秋暮回头瞪向浮楼,“你不是应该回避一下么。”
浮楼身子不动,眼睛盯着枝头鸟雀,“回避什么,我又没什么兴趣。”
“没兴趣你杵在这干嘛?”
浮楼揶揄一笑,“吃醋拉?”
“走不走?”秋暮直截了当的问。
浮楼摇摇头,眼里全是笑意。
浮楼撑出的那道结界始终随着两人移动,如同一道会移动的隐形保护墙,反正池中少女是不会看到这面的动静,秋暮干脆放手去撕浮楼的袖子,嘶啦一声,扯掉一块布条,感觉有些小,随手扔掉,嘶啦又一声,感觉还是有点小,反复撕了几次,均不满意。
秋暮又看上浮楼的衣领,领子扯了三四次终于扯出一条长宽适中的完美布条。
她做这些,对方完全没反应,秋暮一面将布条覆到浮楼的眼睛上一面问他,“我这样对你,你怎么不躲。”
浮楼唇角弯出一道弧线,“求之不得。”
秋暮咬着牙将绑在他脑袋的布条使劲勒了勒。
脚踏碎石的微响声自小径旁传来,身着祭司服的男子拂开花枝现出身来。
秋暮替毫不知情的池中美少女心慌,人家洗个澡,前后来两拨人,这个运气呀……
池塘中有莲枝遮掩,想必大祭司未曾料到塘中正有美人沐浴,遥遥的,同美人目光方一触及,两人双双怔住。
“谁。”少女一呼,惊起枝上鸟,男子红着脸转过身去。
“在下乃南疆祭司一族,山中迷了路,无意冒昧,愿姑娘恕罪。”
浮楼遮着眼睛不忘评价道:“大清早的就进了山,大晚上才寻到这,迷路迷得真是时候。”
少女一挥手,整个身体被萤火似的流光包裹,转瞬间已穿好衣裳站到对方面前。
一直背身而立的男子闻声转身,未曾抬头,敛目问:“请问姑娘可知伽澜氏后人是否仙居在此。”
美人擦了擦面上尤带的水汽,“你找我做什么?”
男子抬头,怔了片刻,随即跪地道:“南疆大祭司拜见伽澜族人。”
“你是大祭司?”少女扶他起来,“我叫阿契,死生契阔的契,你叫什么?”
“可唤在下阿祭。”他垂眸望见抓着他袖子的一双纤白玉手,耳根又有些泛红。
此次大祭司是奉了南疆王之命前来苍山深处寻伽澜氏后人并将其迎入王宫封后。
阿契晚上睡不着,出来溜达喂蚊子。
不料水阁之上立着乌服祭司,她走上去问:“阿祭,你怎么还不睡?”
大祭司正发怔,竟未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身时,对方已站在他面前,他忙行礼,“这里的杜鹃花开的好,便出来赏花。”抬眸见对方衣衫单薄,“又道:“深夜里水边湿冷,我替姑娘取件衣物过来。”
刚走了两步,就被阿契喊住,“我见你穿得厚,你可以将外袍借我穿穿,不用麻烦回屋去取。”
大祭司僵了僵,背着身子道:“再下乃南疆国祭司,姑娘日后乃南疆一国王后,如此……不妥。”
阿契走过去,叉着腰站到他面前,正视他的目光中含着一丝俏皮,“反正我现在还不是南疆国的王后,你不借我衣服穿,是嫌我脏么?”
大祭司脸色暗红,拱手道:“不敢。”方要脱掉外袍,阿契却懒懒走向水阁栏杆处,“跟你说着玩而已,我自小在这深山长大,山中寒凉,早就已经习惯,所以一点都不怕冷,刚才……”她小声嘀咕,“不是还在水里头泡着么。”
大祭司乱了呼吸,对方虽不需他的衣物取暖,他还是缓缓走过去,将外袍披在她肩上,“莫要着凉。”
夜色幽深,两人坐在水阁边聊天。确切的说是阿契问了一晚的话,大祭司只简短回答而已。
“王宫里一定有好多好吃的吧。”
“恩。”
“王宫里一定有很多很多美人吧。”
“恩。”
“那么多美人,假若王不喜欢我怎么办?”
“……王,会喜欢的。”
“你怎么知道。”
“……猜的。”
“你不喜欢说话?”
“……还好。”
“你不喜欢笑?”
“……还好。”
一阵衣料摩擦声后,大祭司仓皇道:“姑……姑娘,你这样靠在我肩上不妥。”
“为什么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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