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猜南音岛主若是知晓自己徒儿的龌龊想法后, 会怎样?”
“要不, 咱们拿着这枚海螺去见识见识……”
海风吹得猛烈, 玉门善的小辫子散开,丝丝缕缕扬在耳后, 她额头却沁出汗珠, 握紧了拳头, “求……求师兄们把那枚海螺还给我。”
邹一将海螺于她眼前晃了晃,“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说给你就给你呢。”
“要不,你将我们几位伺候好了,我们就把海螺还给你,你看如何?”另一个调笑道。
调笑声被海风吹得破碎,玉门善捏紧手中剑,眼底一寒,“我本答应师父不再杀人,看来要食言了。”
不出十招,六位无心岛弟子被剑剑封喉。玉门善用的乃是南音教的无心剑法,这也是她第一次使用本派功夫杀本派人。
秋暮倒是觉得,无心岛弟子学业不精,被后起的玉门善轻松干掉。
玉门善将六位尸体的脸划得稀巴烂,最后一一丢进海里。
她此举怕是万一尸体被多管闲事的海水送还回来,尸体已被泡得变形,脸也毁得彻底,身份就不好确认了。
毁尸灭迹后,玉门善将外衫脱下来,身上的血迹总要处理掉的,染了大片血迹的外袍直接丢入海中,内衫亦印出些血痕,好在颜色浅淡,她拿海水洗了洗。
恰好,老天给了她一个毫无破绽的湿身机会,本是晴朗的天蓦地落了一场疾雨。如此,当她湿淋淋返回,亦不怕被人怀疑了。
浩尘殿门口,手撑梨花油纸伞的南音刚刚自殿外归来,见落雨中匆匆而行的徒弟一脸凝重。他静静站残花小径处等她。
玉门善内心太过紧张不安,以至于未曾发现门口等她的师父。
南音将伞撑过去,“不曾带了伞,可选处地方避雨,冒雨回来若是淋病了可好。”
玉门善仰首望着被雨点打湿的师父,有片刻惊愕,蓦地跪地道:“师父,倘若……善儿被逼做了错事,师父能否原谅善儿?”
南音修长的手指伸过去,玉门善颇自然将小手搭上去。
他将她牵到古梨花树中,偏开伞,仰首望着一树梨花,轻声道:“众人眼里的世界落在心里,便成了自己的世界。你看眼前的风景,花是香的,草是绿的,雨是清的,你看到的世界是暖的,因人心本是暖的,才会感觉到这个世界的暖意。”他垂眸望着小徒儿,“既然人心是暖的,还有什么让你不痛快呢?又何必同自己较劲。凡是大度一些,莫要计较太多,像这天空一样,有时晴有时阴有时雨,却包容万象。明白了这些,你就不会再做错事了。”
玉门善眼眸清澈如星,仰首望着落雨梨花的幽景,喃喃道:“花是香的,草是绿的,雨是清的,善儿的世界因为有了师父,才是暖的。”
雨丝渐停,南音收了梨花伞,“善儿懂事了。”
“哦?我懂事了?我怎么不知道。”她有些心虚。
南音淡笑,“知道做了错事求师父原谅,这说明你心中已有了善恶之分对错之分,而之前的你,从不认为自己是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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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里外的临淄城需一批上好刀剑,近日里,无心岛人手有些吃紧,弟子轮番围着在铸剑炉场干活。
六位弟子失踪,倒也未引起多大反应,因消失的那几位弟子乃是富家子弟通过各种关系走后门进来的,平日便有些浪荡习性,岛中弟子普遍认为他们又偷溜出无心岛去找乐子了。
南音近些日子亦有些忙碌,天宫打算锻制一柄神剑悬在天门上,一来做装饰,二来起个威慑异族之用。
无心岛正是个神剑铸造之圣地,南音便接到了一卷天旨。
此剑是天宫守门之用,自然要比其它神剑看上去更威武锋利,最好是凌驾剑谱之首的绝世好剑。
最终,无心岛众尊师伯商议讨论,决定将剑冢内的上古神剑怒雪剑,交予仙宫。
怒雪剑乃上古神剑,一直被封印在剑冢深处,此剑威力甚大,可召风唤雪,劈天斩地,但因封印多年,需入铸剑炉淬炼,开其锋刃。
为了能如期交剑,南音便每日守在铸剑炉旁监工,甚至时不时将体内仙术灌入剑炉。
知秋的修为远不如南音,虽不能为神剑之事出把力,但每次南音耗损仙术后,他便安慰一两句,“师兄为开启神剑如此劳心费心,待怒雪剑重新问世,天宫定要重赏师兄了。”
南音容色淡淡,似乎不甚在意。
这日,玉门善正于书房画着海螺,烈云钟遽响,她抬头望向群鸟惊飞的窗外。
烈云钟乃是集结岛中弟子的信号,唯有岛上发生重大事故,此钟才会响起。自她入岛以来,从未听到烈云钟声响得如此惊心动魄。
玉门善赶到正殿时,三千弟子已整齐排列于殿外。她快步走入正殿大厅,南音端坐首位,知秋等众位师伯位列其次,殿中左右是有些身份等级的尊伯首徒……
知秋见玉门善已站入弟子之列,才起身清清嗓子道:“日前,无心岛消失的六位弟子已全数找到。”
玉门善浑身一僵,抬眸见知秋恰好望过来,他眸底闪着得意。
知秋手一摆,几位弟子将五具辨不出相貌的尸体抬了进来。
浓郁恶臭传来,众弟子捂鼻,一阵喧哗。
知秋走下高台,似乎闻不到尸体间散发的阵阵臭味,端庄大气的停步于尸体中央,“如大家看到的一样,五位无心岛弟子已遇难,幸而,有一位被我发现及时,捡回来一条命,否则便是杀人灭口死无对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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