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一切明明是由你一手造成的,千诀被困海底,你趁机派魔众攻入无虚,上古囚壁也是被你破坏的吧?你的目的是想逼千诀放弃古未迟,你想让古未迟死。”
浮楼摇摇头,“一个小小上仙,我又怎会在乎他的生死,我不过想让你看清楚千诀的心。事关苍生之时,他总是牺牲掉身边之人而成全所谓的大义。今日是古未迟,是白摩,明日便是你。”
秋暮缓缓摸上对方的心口,而浮楼毫无防备,以为对方是要摸着他胸口当场痛骂一顿心狠之类的话,秋暮将已调集于掌心的幽冥心火轻易击出去,“至少千诀从来不会想身边的人死去。古未迟或是白摩,无论哪个死去他心里都不会好受。而你才是侩子手,你杀了我的朋友。”
心口猛地一掌冥火,浮楼踉跄一大步,撞到身后的门扉上。
青狮子霍地站起,一声低吼。
浮楼垂眸望望心口处的血掌印,“所以……你是来为朋友报仇的?”
秋暮走到对方身边,印象中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离他这么近,“浮楼,尽管你是魔界之人,又是魔尊,可我从来没把你当成敌人,从今以后,你我便是仇人,再见你时,我一定想办法杀了你。白摩的一条性命抵不了你我往日的情义。只求日后再不相见。”
她转身离开时,被浮楼一把拉入怀中,“我知晓在你心中没什么地位,也不奢求什么,可你竟将我视为仇敌,难道你不知我会伤心,还是你认为我是魔,魔根本没有心。”
秋暮狠力推开他,“你有没有心自己清楚,不需要我来告诉你。如果你的朋友被杀死了,你就会明白我此时的感受。”吼完,眼泪终于流出来。
魔界如血的残阳于浮楼的面上渡上一层暖光,那张脸,秋暮似乎有些看不清。
“我没有朋友,这世上我只在乎过俩人。一是小偶,一是你。小偶已经走了,我只剩下你。倘若你将我当成敌人……这样对我来说确实有些残忍……缥缈海的结界是我破开的,可上古囚壁却并非我所为。我只吩咐魔宫之人攻入无虚幻境,况且没人有那能耐能将上古震天石劈出一个洞。想我的修为不能,恐怕连千诀也做不到。”
“不是你?可不是你还有谁?”秋暮的手指搭上几乎要炸开的眉心,顺势挡住了眼睛,任由眼泪从指缝间漏下去。
浮楼摇头,面露不解,“确实不知。此人太过可怕。六界之中竟隐藏如此绝世高手。据魔将来报,当日无虚幻境仙魔打成一团时,一道红光闪过,接着囚着月魔的震天石壁便被破开一个洞。没人见到那人的真实面目,魔将只捡到这个。”他将藤椅上一截红纱吸到掌心,“而我竟探不到上面一星半点的气息。”
秋暮垂下手指,望着那截红纱久久不语,浮楼心口一紧,“怎么?你不信?”
他忧心忡忡继续分析道:“若真是此人所为,怕是此人法术在千诀之上。我虽不担心千诀,但我担心始终跟千诀纠缠不休的你。我已经失去小偶,不想再失去你,你懂不懂。”
“不懂,我从来不属于你,谈何失去。”秋暮冷冷道:“就算震天石不是被你劈开的,但无虚的结界是被你破开的吧,好放你魔界兵将进去放肆。那缥缈海跟你更是脱不了干系,白摩的死,是你一手造成。”
秋暮错开目光,从门口望见殿内的水晶台案上搁着个雾气腾腾的瓷盆,里头忽闪忽闪着蓝幽幽的光,眼熟得很。她走近殿内探看,竟是之前她被浮楼诓后,自无虚幻境偷出的那一片荷叶,记得被浮楼掠来魔宫拜堂那日,被她亲手撕碎扔到地上,现如今又完好如初的飘在盆里。
她手指碰了碰滚动在上面的水珠,荷叶青光一闪,无虚幻境内的境况便清晰呈现出来。
千诀正于无神殿青石台打坐,古未迟失魂落魄站在白摩的寝殿内盯着两人曾斗过无数次的棋盘,而肥爷跟闹闹始终不离开那半扇墙壁,老桃树怎么劝都没用。
浮楼已随对方走入殿内,站在她身后,平声道:“这叶子生在无虚幻境内的天池里。那里头的每一朵花每一片叶子皆由千诀真源所化,遇水则生,不是那么轻易死掉的。”
“所以你用它继续窥视无虚是么?”
“这世上我探不到的地方有三个,一是无虚幻境,二乃幽冥当铺,三乃仙帝的御仙殿。我用这荷叶便是要清楚的观探千诀的一举一动,还可探得无虚之内哪处布防最弱,最好攻破。”
所以他才能这般轻易破开无虚幻境的结界,恐怕他早就探到无虚结界中最弱的一处。秋暮心头一凉,原来无虚幻境遭劫,白摩的死跟她也有关系,甚至她才是杀死白摩的那个刽子手。
“对了……”秋暮擦了把眼泪问:“你之前给我的逗逗糖,有一颗白色的,总是自己吞到我肚子里。”
“那颗糖球是我,借你的身好带我入无虚,以便寻到破开无虚的准确方位。”浮楼直言不讳。
秋暮叹口气,笑道:“你利用我倒是利用的彻底。”说完往殿外走去,正好碰到玉露端着茶点走来,见到魔后回来,玉露高兴地给秋暮行礼,可对方全然不理解,一副失魂的模样。
秋暮只觉得自己脚下踩的并非坚硬的黑玉石砖,而是藏着针头的棉花。
今日她走出魔宫,跟他彻底划清界限,也更坚定自己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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