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下午,将军府派人来催,楼子溪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迎春回来时,夏娆已经疲惫的睡着了。
迎春蹑手蹑脚的从房间出来,笑着跟阿蛮道:“你在这儿伺候着,我去厨房拿晚膳,姨娘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咱们的饭菜虽然粗糙些,总也比没有的好。”
“嗯。”阿蛮点点头,迎春这才往厨房去了。
她在厨房也算熟人了,可她今日过来拿饭菜,厨房的婆子们却都面带为难。
“迎春,你就在这儿吃了走吧。”
厨房管事的曹妈妈拉着她在长桌旁坐下,又给她拿了两个菜来。
迎春忙道:“我还是带回去……”
“别给脸不要脸!”
一道呵斥传来,迎春转头就看到了厨房的二把手柳家媳妇。
柳家媳妇的婆婆是燕王妃身边伺候的,所以她年纪轻轻就能成为油水最多的厨房的二把手,就连曹妈妈平素也不敢吩咐她什么。
柳家媳妇一来,瞥了眼迎春的菜,立即变了脸瞪着曹妈妈:“你这狼心狗肺的,这么好的菜给她个下等的下人吃,你当王府的银子都是白捡来的不是?”
“一直是这个份例……”
曹妈妈还没辩解完,柳家媳妇抬手便将迎春面前的菜扫落在了地上。
柳家媳妇当着厨房众人的面,这么不给曹妈妈面子,曹妈妈气到脸都青了。
柳家媳妇却故意般,朝众人呵斥:“看什么看,没活儿干是不是,小心我告诉王妃,把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全赶出府去!”
迎春看着地上泼洒的饭菜,眼底盈满了泪,哽咽着道:“这不关曹妈妈的事儿,是我……”
“你还有脸说?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奴才,你要不想吃,今儿也没得吃了,快滚吧,别耽误我们干活儿。”柳家媳妇喷着口水骂道。
曹妈妈看着吓傻的迎春,瞪了眼柳家媳妇,就忙把迎春拉出来了。
出来后,曹妈妈才歉疚道:“迎春,你回去吧,明儿早些来,避开这泼妇。”
“可是……”
“我知道你想把吃的带给夏姨娘。”曹妈妈压低了声音,将她拉到一边,低声道:“王爷身边的人也过来交代过,夏姨娘这次得罪的是公主,关乎的是皇家的颜面,这个罪她必须得受了。”
曹妈妈才嘱咐完,柳家媳妇就把方才泼洒的那些饭菜扫了出来,故意当着迎春的面开始喂她养的那只肥猫了,边喂还边阴阳怪气的道:“这人有时候就是不如畜生,来,你多吃些,省得那些个下作东西来抢。”
迎春脸皮薄,被她羞得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也只能忍气吞声的回去了。
到清晖园外,迎春还特意擦干净了眼泪才进去的。
但刚到房里,睡醒了的夏娆看了一眼,就看出来了。
“楼小姐拿了不少点心来呢。”夏娆笑着道。
“姨娘……”
“而且还有好酒好菜。”夏娆笑眯眯的,示意她来扶自己。
迎春这才赶忙拿了外衣来替她穿上,看她动一下就疼得皱眉,忙道:“姨娘,您还是好好休息吧。”
“休息也不顶饿啊,还是得起来吃东西。”夏娆说完,迎春就听到外面有响动,赶忙跑了过去,就看到被人用担架抬来的燕朗了,不过跟以往不同的是,燕朗这担架……似乎十分的沉呐。
等燕朗抬进房,阿蛮也裹着斗篷回来了,刚来,就从斗篷里掏出个大大的锅子和四个碗。
迎春:“……”
热腾腾的锅子架起来,倒上熬了一天的高汤,再温上一壶小酒,密不透风的屋子里只剩下美味的香气。
“我们在边塞,倒是常见这种吃法。”燕朗盘膝坐暖榻上,一边夹着涮好的肉放嘴里,一边道:“本来今儿我都要替我的小宝贝守灵的,不过这羊肉太香了。”
“鹦鹉怎么死的?”夏娆看着自在的阿蛮和局促的迎春,将涮好的菜夹了一大盘地给她们,才边吃边问道。
“可能是冻死的吧,昨儿我回房,发现那些个粗心的婢子竟然没关窗。”燕朗想起爱鸟的死,叹息起来。
夏娆皱皱眉,鹦鹉怎么可能乖乖站在寒窗前活活冻死?
“他的吃食你检查过吗?”夏娆又问。
“当然检查了,我还怀疑是江郁毒死了我的鹦鹉呢,可惜鹦鹉的吃食没问题。”燕朗道。
“江小姐昨晚去了你那儿?”夏娆看他。
燕朗觉察出不对劲来,放下筷子问夏娆:“夏姨娘,你是不是在怀疑什么?”
夏娆也说不准,只是死了只鸟,也许仅仅是她多疑了而已。
但刚想完,夏娆就看到了他腰上新挂的香囊,挑眉:“香囊给我瞧瞧。”
燕朗看她一脸严肃,也不敢耽搁,立即取了香囊递给她,还道:“这是前几日府里分发的,你应该也收到了吧,小宝贝可喜欢这个香囊了,一直围着啄来啄去……”
夏娆从他的香囊里,倒出四五颗豌豆大小的黑色植物,抬头看着还活蹦乱跳的燕朗,暗叹真是傻人有傻福。
“你去把你家小宝贝的肚子破开看看,一定有不下十颗这种东西。”夏娆道。
“这是什么……”燕朗伸手要来碰,夏娆立即收了回来,睨着他:“这叫羊角子,平素的确可以当香料用,但它还有一个作用,那气味就是跟芙蓉叶的混合后,会使伤口无法结痂。你所涂的金疮药中便有大量芙蓉叶的成分,你这般好动的性子,不出半个月,就会因为伤口溃烂感染而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