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发髻散开了去,松松的散落在身后,白色的里衣松垮的半敞着,胸膛上那道疤痕十分刺目。
“茶。”燕诀略带着几分不耐。
“爷,小心烫。”夏娆上前递上茶。
燕诀眉心一动,睁开眼,就看到了还如平日一般乖巧可爱的夏娆。今儿她特意打扮过,月白色绣着淡蓝花纹的长裙,腰间束着条海棠色的缨带,如今倾身站着,白皙的脖颈顺着往下,还能见到胸前鼓鼓。
燕诀看到这里,眸光微动,挪开了眼接过了茶,浅浅抿了口,才问她:“伺候的小厮呢?”
“妾身见他不在,所以擅自进来了。”夏娆将他递来的茶盏放到一旁,又见他起了身来,便去拿了他的衣裳来,预备服侍他更衣。
燕诀瞧见她这般温柔小意的模样,没有拒绝她,而是淡淡张开手臂,由她服侍了。
服侍人更衣,夏娆早就跟迎春学过了,如今很是利落的就服侍燕诀穿好了。
燕诀看着她略带着几分自我欣赏的满意,冷硬的嘴角终是抿起丝笑意,转身坐在了一侧的圆凳上,等着她来给他绾发。
夏娆为难起来,她还没学怎么给男子绾发。
“怎么了?”燕诀侧目睨着她。
“妾身还不怎么会绾发。”夏娆老实道,说完,见他似打算起身去叫人,这才又道;“但妾身可以试试。”不管怎么说,昨夜她的确不该去见凌北墨,燕诀生气也是应该的。
而且往后去,夏嘉宁能不能平平安安找个靠山,她能不能顺顺利利在燕王府活到离开,都得仰仗他。
说罢,燕诀便等着她上来了。
就是没一会儿,燕诀就知道夏娆说的‘不怎么会’,是真的不怎么会。
燕诀一直熬到头发都被她扯下一小把,才暗自松了口气,起身要出去。
夏娆大惊失色:“爷,您等等,妾身还是叫人重新给您绾发吧。”
“不了。”燕诀饿了。
心情一变好,就容易饿。
燕诀径直走到暖阁来,只是刚出来,匆匆回来的小厮们看到他,就吓得白了脸。
玉树临风的爷,头上那个歪歪扭扭乱七八糟的发髻,是个什么鬼?
“布菜。”燕诀在饭桌边坐下,冷冷睨了眼那小厮。
小厮看到紧跟着燕诀而来死死低着头的夏娆,明白过来,赶忙就将夏娆提来的菜摆了上来。
小厮瞧了瞧:“爷,这些会不会太清淡了,奴才这就去……”
“不必。”燕诀已经拿起玉箸了。
夏娆看着心情已经变好的燕决,暗暗松了口气,这个人看着阴鸷可怕,倒也好哄。
就是这发髻……他若是顶着这个头出去,会不会回头就扭断她的脖子?
燕诀眼角的余光瞥见夏娆踌躇的模样,自然知道她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却等用完早膳了,才开口:“夏嘉宁留在燕王府不是长久之计,迟早要送走,且此番你的三封信,必然会惹怒王妃,夏嘉宁留在王府,只会比昨日更惨。”
夏娆抬眸看他,他竟是全部知道了了么?
所以昨儿他不是因为生气,才让自己送夏嘉宁走的。
“妾身明白了。”
“十三皇子于你,并非良人。”
燕诀顿了顿,才略带着几分生硬的说出这句话来,说罢,就叫了小厮进屋重新梳理发髻了。
夏娆绾的发髻难看,他不必照镜子也知道。
夏娆见他心情变好,原本该觉得轻松的,可此刻却更加沉重了。原来自己做的这么隐蔽的事,全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那么元宝药铺和张妈妈的一举一动,他肯定也清楚了。
收拾好东西,带着夏嘉宁上了回夏府的马车,夏娆还没能从这份犹如一丝不挂般被人盯着的不安中回过神来,直到夏嘉宁软糯糯的抱着她的脖子,亲昵的蹭着她的脸,她才终于清醒过来。
“宁宁最喜欢姐姐了。”夏嘉宁仿佛已经忘了昨日的恐惧,轻轻笑着。
夏娆就算不是他的亲姐姐,心内也柔软了,紧紧将他抱住了:“姐姐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夏嘉宁甜甜的笑,露出可爱的酒窝,将夏娆内心的浮躁不安,全部都抚慰了下来。
马车到了夏府停下,夏娆刚下马车,就看到了正在门口等候的中年男人,那便是夏娆和夏嘉宁的父亲,夏康。
夏康虽是个商人,可入赘之前,却也考上了秀才。
夏娆穿越来那半年也曾听人说过,夏康年轻时一表人才,又会写些文章自诩才子,之所以会入赘,全是因为家里太穷,已经没钱进京赶考,才入赘了当时已经只剩下一个女儿的叶家。
后来叶家两位老人加叶夫人全死了,他又屡次不得高中,这才安心经商。
“女儿见过父亲。”夏娆带着夏嘉宁上前行礼。
“听说你和嘉宁都给王府添了不少麻烦?”夏康语气带着不悦,这架势,竟是要在门口当着众人的面训斥女儿了。
夏嘉宁有些害怕,软软的上前去拉夏康的手,却被夏康直接拍开了。
夏娆拉回夏嘉宁,才淡淡道:“都是误会罢了,有什么话,父亲不如屋里说罢,世子爷让我亲自送宁宁回来,正是为了让我们一家团聚,父亲总不好驳了世子爷这番好意。”
“这便是你在王府伺候公婆的态度?”夏康居高临下的睨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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