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诀收到云染被擒的消息,便是在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
夏娆疲惫的犹如只猫儿似的藏在他怀里,即便是云染的事,她沉重的眼皮也不允许她多想了。
燕诀也头一次,没有立即去处理事情,而是由她枕着自己的胳膊,静静看着她呼呼大睡。
她睡觉素来不安分,燕诀瞥了眼她大喇喇压在他身上的腿,眉梢轻挑,他想,她肯定从未察觉过这一点,因为每到清晨,她又会十分神奇的乖乖睡好,像个小仙女。
“爷……”
夏娆梦里嘟囔了两声,又气呼呼的睡了。
燕诀却忍不住笑了起来,替她捋着耳旁的碎发,看着娇小的她,将她紧紧拥入了怀中,直到夏娆睡得饱饱的醒来。
“爷,我们去见见子溪好吗?”夏娆问。
“她现在很好,你不是不希望她想起曾经的事吗?”燕诀瞧着正红着脸由人绾发的夏娆,坐在一侧淡定道。
夏娆想起楼子溪,便忽略了脖子上遮掩不去的痕迹,轻轻叹息:“可是现在云染因我而被抓了,若是不告诉她……”
燕诀看着纠结的她,嘴角扬起,放下茶盏起身到了外面,低声吩咐了几句。
等夏娆出来后,燕诀便带着她,径直往楚国赶去了,他们若是再不离开,凌北墨一旦回过神来,势必会派人来追。
只不过命运,总是会做最好的安排。
上午,押解云染的马车便入了京城。
小贝刚从药铺出来,可出来就发现坚持要入京买好药的楼子溪不见了。
小贝慌了神,若是让楼子溪遇上云染……
“小姐,小姐——!”
小贝大声喊着,往前追了去,却不知这会儿的楼子溪就在离她不远处。
楼子溪捡起被她不小心撞落的药,歉疚的跟面前的年轻男子道:“对不起,是我疏忽,撞了公子。”
云绍看着她因为歉疚而红扑扑的小脸,愣了下,才接过她递来的东西,浅笑:“也是我一时想事情想得出了神,才撞到了姑娘,没想到先让姑娘给在下道歉。”
楼子溪闻言,掩唇浅笑出声。
云绍见她笑,只觉得心内好似照进了一道阳光一般。
正说着话,一道诧异的声音便传了来:“这不是子溪吗?你怎么在这里?”
“你是……”看着来人,楼子溪疑惑了一下,而后才歉意道:“对不起,我撞到了头,记不得以前的事了,姐姐是?”
宁婉婉以为她是装失忆,冷笑一声:“楼子溪,这会儿还跟我装什么装,都是因为你爹谋逆,连带着我跟我娘都差点被流放,如今好不容易找了关系才放出来,你倒好,你爹死了,你男人被关在囚车里,你倒是在这儿跟别的男人谈情说爱了。”
楼子溪脸色微微发白,头也隐隐作痛起来,仿佛有什么事情,很快就要从脑海里浮现一般。
云绍看着衣衫破烂的宁婉婉,和她手里提着的满是灰尘的包袱,长眸微敛,睨了眼人群中某个方向。
宁婉婉正要抬手去推搡楼子溪,忽然人群里窜出个人影,扯着她的包袱就跑了。
宁婉婉傻了眼,她的全部家当可都在里面呢!
“小偷,抓小偷啊!”宁婉婉要去追,又不想放过楼子溪,可朝楼子溪看去,云绍便暗暗站在了楼子溪身后,手里握着的佩剑也悄悄亮出了一截。
冰冷的寒芒,吓得宁婉婉当即后退一步,恨恨瞪了眼楼子溪,才飞快去追自己的包袱了。
“小贝,小贝……”
楼子溪的心一下子没有安全感了,她想不起任何事,可心里却很慌张,令她只想要逃。
可她刚跑到大街上,官府押着云染的车马便过来了。
云染手脚戴着镣铐,已经漠视了周围百姓扔来的菜叶和臭鸡蛋,如同抽去了魂魄的傀儡一般穿着一身脏污囚衣坐在囚车里。
楼子溪刚冲出来,他就看到了。
“子溪……”
云染发现真的是她,立即站起身来大喊:“子溪——!”
但不等楼子溪听清,云绍已经飞快的将她拉到了怀里,躲开了马车。
嘈杂的人群,将云染的声音淹没了去。
云染看着跟别的男人幸福相拥的楼子溪,眼泪终于落了下来,颓丧的跪在了囚车里;“是我不好,子溪,是我不好……”
云染泣不成声,后悔已经将他淹没,可后悔又有什么用?
若不是他,子溪不会遭遇这些悲痛,她会有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天空又飘起了小雪来,云染看着那相拥的人影,郎才女貌,比他好多了。
若是那一日不曾相遇多好呢?
若是那日他不曾倒在将军府外,若是子溪不曾撑着油纸伞倾身过来唤他,若是他没有看到雨幕下,温柔美好如天上仙子一般的子溪,该多好。
“云公子。”楼子溪望着面前的云绍,眼泪止不住的掉,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可她好像听到那撕心裂肺唤她名字的声音了:“我怎么觉得,好似有什么东西,要彻底失去了一般,我的心好痛啊。”
云绍看着她迷茫的眼睛里涌动的泪水,头一次生出这么想要保护一个女子的想法。
“你叫子溪?”云绍问她。
楼子溪点点头。
云绍微笑,松开她郑重的行了一礼,道:“重新介绍一下,在下云绍,碧云山庄的庄主,此番入京是来寻一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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