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何可当也?由汤至于武丁,贤圣之君六七作。天下归殷久矣,久则难变也’出自何处?”
云娘稳稳的声音传来:“《孟子?公孙丑章句》。”
赞叹声再起。
这边厢,在青竹的催促下,汉子又念了新的谜面。
初初两个铺子两边都只慢悠悠猜各自的灯谜,渐渐的竟有了打擂台之势,两边的声音渐渐混在了一处:
“菊花。”
“《论语?学而篇》。”
“风鸭。”
“《史记?吴太伯世家》。”
“竹子。”
“青瓜。”
“《诗经?国风?召南》。”
“瓜子。”
“花生。”
“耗子。”
“酱油。”
……
……
芸娘在市井里混饭吃,是大俗之人。而云娘虽读过几本书,确算不得饱读诗书的大雅之人,猜谜的速度越来越慢,能猜出的谜底也越来越少……
未过多久,原本围着书肆的书生也转过身子来凑布庄这边的热闹。
此时布庄柜面上的尺头和银簪已经尽归青竹和石伢所有,只有那手炉孤零零站在原处。
“胰子。”
芸娘猜出最后一道灯谜,立刻欢喜上前欲取那手炉,伙计忙忙伸手拦她:“小姑娘,这可不是奖品,这是我家小姐自己的手炉,只是暂且放在这处……”
啊?
这时便听得有个熟悉的声音道:“芸娘妹妹喜欢,我送你便可!”
云娘一步步踱了过来,面上并没有输了场子的恼色。
伙计见她到了近前,低头恭敬唤了声:“小姐。”
她微微颔首,那伙计便退了下去。
她盈盈站在台阶上,显的比芸娘高了不止一头,居高临下的关怀芸娘:“春寒料峭,妹妹只顾着赚银子而忽略了关心自己,这可不好呢。”
她嘴角含笑轻握芸娘一只手,眼光停留在芸娘手上:“瞧,都冻成什么样了!”芸娘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果然自己的手冷的发青且僵硬,而云娘的手则温暖柔软、白嫩细腻,显的她同情芸娘没同情错人。
她续道:“我那手炉虽是旧物,可也十分好使,妹妹喜欢我便送予妹妹啊!”
“好……”芸娘的刚要从善如流的应下来,那个“啊”字还未来得及说出口,抱个满怀的青竹已卷着一股寒风跑了过来,站在比云娘更高一阶的台子上。
青竹一把将芸娘的手臂拽回来,十分不客气对这位布庄小姐云娘道:“我阿姐日进斗金,哪里用的道你的旧物。你还是留着自己用罢!”
她一把将怀里捧着的赢来的尺头倒进云娘怀中,重重哼了一声,拉着芸娘转头便要离去。
石伢欲学着青竹将他的怀中之物还给云娘,又心有不舍,一时间脚步踌躇,动作便慢了一步。
青竹走出了几步方回头对着石伢叱道:“我可算是瞧清楚了你这有奶便是娘的本性,以后再也不同你一处玩耍!”
石伢这才将各色尺头往雪地里一抛,慌慌忙忙追着青竹去了。
在回去的路上,芸娘此前的行径受到了青竹深深的鄙视:“阿姐怎能收她的旧物呢?我们又不是买不起手炉。就你每年给石伢买鸡腿的银子合起来什么样的手炉买不到!”
石伢正惴惴跟在两人身后,听到青竹提到自己大名,忙忙符合:“对对,青竹姐姐说的对!”
青竹回头对他冷哼一声,又继续教育芸娘:“况且,她可是你的情敌,你若是受了她的恩惠,日后如何同她争?”
“情敌?”芸娘哭笑不得:“她怎的成了我的情敌?我又同她争什么?”
“哎呀我的姐姐,从你一个卖胸衣的突发奇想要去卖花灯我就瞧着你不对劲,果然脑袋秀逗了呢。罗玉啊是罗玉,情人是罗玉啊!”
芸娘被她认真的模样逗笑:“你此前不是说小白哥哥不错吗,怎的又回头看好罗玉了?”
青竹眼珠子转了半响,叹道:“方才我听着书肆那灯谜里有一句话说的十分有道理,是叫‘怜取眼前人’。小白哥哥远在天边,谁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遇到他。只瞧着现实中,罗玉勉强还算是好的。”
她旁征博引道:“此前阿婆在刘阿叔的事情上说的极对,好物件凭什么双手送予人,我们总得争一争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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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春闱结果:人渣考中进士
古水巷李家门前,罗玉的那辆骡车还未离去,绿豆背上积了极厚的雪。
石伢跟过去为绿豆刨去背上和脑袋上的雪,小声埋怨它:“这么大的骡子,怎么这般笨,不知道扭扭身子把积雪摇下。”
他在它面前极力的扭着腰身:“就是这样啊,能有多难!”
大门从里边拉开,罗玉高挑的身子一闪而出,在满前檐下挂着红灯笼的映照下,平日的傻呆少了些,也是有几分少年人的倜傥之色。
他原本在李阿婆房中坐立不安的等待芸娘,此时面上的焦急之色此时尽数化作了百感交集,只说了句:“芸妹妹,你们可算是回来了。”便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
街面上那些拐子、骗子、盗贼那般多,他原本可是向李氏打过包票要将芸娘安安的带回来,未曾想帮那云娘选过花之后回转身再找芸娘几人,便再也找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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