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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怎么行!芸娘大惊,吱吱呜呜道:“你,你想的美,我哪里有那么多现银还你?”
    殷人离便道:“合伙银子便算我当初借你的,只将我所投的一万余量给我吧。如此,你我之间,也好……也好……”
    他想说“也好断个干净”,可一句话滞在心间如论如何说不出口。
    他的心疼的厉害,以至他伸手扶了一旁树杆,方才能稳住身子。
    芸娘忙忙上前想要扶他,他却如见蛇蝎一般往后退去。
    芸娘一愣,看着他的模样,心中一时有些迷糊,只觉着眼前之人倍加陌生,不是那个平日同她斗嘴、抢银子、泼她冷水的人。
    她有些同情的看着他,只觉着怕是他同阿蛮之间已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然情之一物,有时说不清谁对谁错。
    她不知该如何安慰于他,只将话题回到银子上来,心里狠狠大方了一把,道:“我一共退你两万两可行?”
    虽然如此说出来,可心却疼的仿佛出了血,不由的便红了眼眶,只逞强道:“我现下未带在身上,都在钱庄里。你明日……明日来左府寻我,我同你一起去取银子,可成?”
    殷人离并不答话,只定定的看着她。
    上回见到她时是什么时候来着?
    仿似是在表妹戴冰卿的葬礼上。
    那时他忙着操执葬礼诸事,顾不上照顾她。
    戴冰卿未成亲,戴家旁支少,后辈少,灵堂空空无人守,是芸娘充做戴冰卿的妹子守在灵堂上,一边泣的停不下来,一边要顾着前来烧纸上香之人。
    他偶尔带着亲戚前去灵堂时,便瞧着她满脸的眼泪,好几次他以为她要晕过去,然而她并没有。
    她非但没给那场葬礼添乱,相反还出了不少力。
    那之后他便未曾见过她,只听闻她病倒在左府。
    到了今日,她原本圆圆的脸颊已多了一个尖下巴,在这风雪肆虐的天气里,颇有些令人怜惜。
    然而那又怎样,不管她显得多么可怜,怜惜之事都不归他做。
    她有个未婚夫叫苏陌白,对她一心一意,且是文官,能陪着她花好月圆一辈子……
    芸娘见他想着心事,并不催他回应,只在心中哀叹方才的冲动。
    一万余两便一万余两,作何要冒充豪爽说什么两万两。
    她忖了忖,试探道:“你去了南疆,我成亲时,你岂不是来不了?你我这般的交情,你怎能不送我贺礼?”
    殷人离听罢,默了一默,将手探进衣襟。半晌,掏出一只温热的长条匣子,递给了芸娘。
    那长条匣子色彩有些发蒙,并不似新买之物,更像是放在怀里被摩挲过良久,其上清漆都已掉了半层。
    芸娘狐疑着接过去打开瞧。
    是一只镶嵌了红宝石的簪子。
    她捻在手里看了半晌,似有所失望,只拖着长腔“啊”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殷人离叹口气,伸手指了指那颗宝石,道:“只这一颗,便价值一千多两银子……”
    芸娘眸中星光闪动,抬头惊喜的望着他。
    仿似怕他后悔一般,她匆匆将簪子揣进了挎包,这才安了心,喜滋滋道:“这还差不多,也不枉我带着你赚了那许多大钱。”
    她拍一拍胸膛,许下了空头银票:“待你日后成亲,我也为你送上一份大礼。”
    此时她方想起来寻他的目的,突的原地跳起,焦急道:“快快,我要寻青竹。”
    殷人离抬手唤来一位侍卫,同那侍卫交代两句,对芸娘道:“我要值守,你跟着他去吧。”
    见芸娘果然毫不留恋的要转身离去,终究忍不住唤停她。
    他心中似有千言万语,却再也没有说出的理由,只深深看了她一眼,轻声道:“希望日后还能相见。”
    她被迎面风雪吹迷了眼,一边揉着眼睛,一边笑嘻嘻道:“你前途无量,说不定几年后就回京了。”
    她转头行了两步,不知为何,又回头望去,见他还在远处瞧着她,便又是一笑,叮嘱道:“记得明日来寻我。”
    殷人离点一点头,向她挥了挥手。
    她便笑眯眯的跟着侍卫往前去了。
    肆虐风雪里,她微微低了头抵着风雪前行,双髻被风吹得微微晃动。
    很快她便拉了披风的风帽戴在脑袋上,将自己遮的更严实,急急往前去了。
    她再没有回头。
    寒气迎面吹来,殷人离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觉着自己分外可笑,分外矫情。不就是一介女子,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眼睛里除了银子没有别的东西,头脑简单的要命,根本不值得他挂念。
    然而他知道,她其实不是这样。
    这个理由,根本安慰不了他。
    然而那又怎样,她再聪慧的令人爱慕,也同他写不出缘分二字。
    顷刻间,风雪更大,大到已看不清前方之人,只留下渐行渐浅的人影,哪怕你拼命睁大眼睛,也留不住那抹身影。
    芸娘往前拐过一个弯,再拐过一个弯,但见前方宫殿层叠处,有一个姑娘拉着哭腔唤了一声“阿姐”,便向芸娘扑过来。
    芸娘忙忙迎上去,满怀歉意道:“阿姐迷了路……”
    她上前握着青竹冰凉小手,才看清青竹身上多了一件披风。
    那披风是整面紫狐皮缝制,手工了得,瞧不见一丝儿拼接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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