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要看一看,这位会爬树、会打水漂子的御姬还有哪些能耐。
房舍里,芸娘生无可恋的靠在床榻上。
昏暗的灯烛将她纤细的身影印照在墙上,显得越加单薄。
她愤愤道:“为什么选中我?”
奶娘目光倏地钉来:“小姐,此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为什么是我?”说话的人执着问道。
一门之隔的走廊外脚步杂乱,还在准备上路事宜。
奶娘压低声音,简短道:“小姐行止自然,毫无伪装痕迹,行事出人意表,最易……”
门板忽的被推开,奶娘的声音戛然而止,神情瞬间柔软下来,回身看向来人,忧愁道:“克大人,我家小姐,让您费心了……”
克里瓦一步迈进,当先看向床榻上半躺的芸娘:“小妹妹要早睡的,我们的,天亮就走的。”
芸娘不由自主就红了眼圈,起身便朝克里瓦撞过去:“我凭什么跟你走,我不走……我不走……”
奶娘倏地握紧了拳头,只想一拳将芸娘打晕。
皇上为什么要派这么一个看不来眼色的货?
克里瓦一步闪开躲过她的身子,一把捉住她的手臂,玩味的看着芸娘,道:“小妹妹的,在宫里的,不是很积极的表现的?”
芸娘挣脱他手,顺手捞了一个茶杯砸过去,哭嚎道:“我怎么知道哄的皇上开心,就要把我送人……我怎么知道你们是来挑人的?”
克里瓦便哈哈一笑,安慰道:“我们草原的,有湖的,水漂子的,你随便打的。”
芸娘跳脚道:“谁稀罕打水漂子,你才打水漂子,你们家都打水漂子!”
克里瓦立刻竖起大拇指:“小妹妹的,聪明的,水漂子我们家都会的!”
芸娘:“……”
两国邦交紧张的每个夜晚,都不平静。
然而遇上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更是注定了动荡。
近百年来,本着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规则,使臣馆永远都是光鲜亮丽的所在。
然而在番邦使臣要离去的这个夜晚,使臣馆却遭遇了史上最大的损失。
皇上御赐给使臣的赠姬,因不愿离开故土,一时脾气上头,将使臣馆给砸了个烂。
番邦使臣自然是束手看戏,乐见其成。
而使臣馆里的官吏却是想拦都不敢拦。
这位赠姬手里举着一块摔碎的茶杯,还将瓷刃顶在了喉间。但凡有人敢上前一步,赠姬毫不惜命的就往颈子上划上一下。
使臣馆里的官吏看的真真,那可不是吓唬人,这赠姬瞧着是个心狠的啊!
赠姬携带着促进邦交的使命,各位官吏非常明白这一点。谁敢出手得罪赠姬,说不定便要担上破坏邦交的罪名。
而芸娘的那位奶娘,此时心底里的泪流成了汪洋大海,她基于“小姐的亲人”人设,不但不敢出手阻拦,还要帮着芸娘递茶壶、板凳、锅碗瓢盆,要让芸娘砸的更顺手些。
使臣馆外闹的动静之大,连过往平民听见,都忍不住要探头看会热闹。
外间檐下、树梢、墙头等暗处潜藏的黑衣侍卫们心头一片拔凉。
要协助这位祖宗办大事,事情能办成吗?小命能保住吗?这位祖宗不会叛逃吗?
番邦女侍卫乌玛蹙眉瞧着一片狼藉,低声用番邦语同克里瓦道:“大人,你觉着……她是演戏吗?”
克里瓦微微一笑:“是不是演戏,路上总能知道。本大人倒是对她越来越有兴趣了。”
天微微亮时,使臣馆前的车队终于开拔。
出了城门,再往西行。到达码头时,已到了辰时。
所有御赐之物都被搬上了船,只有“御赐之人”芸娘还站在岸边,迟迟不肯上船。
克里瓦站在她身侧,目光从她被包扎严实的颈子上,转去她表情外放的脸上,最后笑道:“小妹妹的,上船的,没有回头路可走的。”
芸娘沮丧的看着来路。
果然没有人要来救下她。
她狠狠道:“你就不怕我半路把船烧了?”
克里瓦哈哈一笑:“不怕的,河里就有水的,灭火简单的。”
哎,前路茫茫,什么时候能逃出生天……芸娘转头看着她身侧的奶娘。
这位奶娘双目灼灼,与其说是配合她,不如说是监视她。
国事关她什么干系,那么多男人不去用,用她这个一点武功都没有的人……皇帝的脑子是怎么想的?
再说,打来打去有什么好呢?几千年后,还不是大团结成一家人?
她重重一跺脚,快步往船上而去。
克里瓦在她身后赞道:“听话的姑娘的,本大人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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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先更两章。是我提前一天晚上预先上传的。具体更几更,等我睡醒再看。
第388章 落水(二更)
清波凛凛。
京城郊外河道两岸,连绵山峦。因逢春日,山间深棕浅绿交相辉映,大小春花摇曳,风光无限好。
芸娘长久的睡了一觉,日渐晌午时,方才有了些许腹饥之感。
她出了船舱,闻着味,一路去了伙房,从蒸笼里搜出两个馒头,并一些凉拌小菜。
她将馒头掰开,夹了小菜进去,一边吃一边走出伙房,靠在了船舷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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