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克里瓦房里出来时,乌玛便恨恨看着她。
芸娘此时是没有力气同她斗嘴,只做出悠哉的模样一步步往前踱。
乌玛冷冷道:“你的死了心,进了草原的,有很多的女人的。”
芸娘继续往前。
乌玛却几步过来,一把将她拉了个趔趄,恶狠狠道:“他不会喜欢你的。”
芸娘忙忙扶着身侧土墙站稳,终于忍不住道:“你才死了心。他喜不喜欢我,我不知道。可他绝对不喜欢你。”
她将乌玛从头到脚打量一番,摇头道:“你没有女人味。”
乌玛立时扬手要扇她,半晌却未扇下去,一张从未有过表情的脸上显出些伤心的模样。
芸娘冷冷道:“你若打我,我便更不告诉你怎么抓住男人的心。”
话毕,转身进了自己房里。
房里奶娘正侧躺在榻上歇晌,瞧见芸娘进来,只冷冷道:“你有和别的女人争风吃醋的时间,不如想一想怎么找东西。”
她见芸娘并不理会她,便继续压着声道:“我们侍卫,如若有家人,出任务之前,家人一定是被软禁。上头会根据任务完成的情况,来决定释放家人、嘉奖家人、抑或砍杀家人。”
她见芸娘终于被她的话所吸引,忙忙续道:“姑娘想一想你的家人会怎样。如果你完不成任务,回去看到的是活人还是坟头,你可以猜一猜。”
“你们!”芸娘出离愤怒,大喘了几口气,方压低声音叱道:“你们卑鄙!”
奶娘只冷冷道:“你心疼你的家人,你可想到我们也有家人。任务失败,我们这些人都要付出血的代价!”
“很好,”芸娘浑身颤抖,指着奶娘半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房门未关,外间传来零星人语声。
克里瓦从院外进来,从门外瞧见这屋里剑拔弩张的气氛,抱臂斜靠在门板上看热闹。
他摇摇头,啧啧道:“中原女人的,肚子吃饱的,事情多的。我们草原女人,顾不上的。”瞧着心情极其愉快。
芸娘再向奶娘指了一指,转头从克里瓦身畔挤出门,当先往他房里去了。
克里瓦不可能随身携带往来书信,这一点芸娘十分肯定。
他每日晨起和晚上入睡前都要用凉水冲身,他的衣袍都是随意脱放在一侧,只身着里裤站在院中。
如若衣裳里常放有重要之物,行止间会十分谨慎,不会随意脱放衣裳。
既然殷人离让她寻虎符和信件,说明虎符定是被克里瓦带走,朝廷细作也是常常和克里瓦互通有无。
那虎符和信件到底被收藏在哪里呢?
芸娘的目光再次回到了炕上。
这个屋子,也就只有这张宽大的土炕,能在被褥里藏东西了。
芸娘回头对克里瓦缓缓一笑,一步步往炕上而去。
她装作苦恼状,道:“我同奶娘八字不合,今晚就在你这里凑合,可好?”
克里瓦一提眉:“哦?你多想想的,跟了我的,大汗夫人当不成的。”
此时已至晌午时分,日头为一方小院撒下红光,照的诸物如同起了火一般。
外间侍卫动作渐响,克里瓦探头往外瞧了瞧,道:“本大人喜欢的,你说今晚就今晚的。”话毕,转身出了寝房,往厨下去了。
芸娘迅速上了炕,用她现在所能使出的最快的速度在炕根三面和被褥上摸了一遍。
平顺如常,没有任何凸出的地方。
她坐在炕上再要四顾,门前已闪出一个人来。
克里瓦端着白饭进来,瞧见芸娘的模样,目光立时肃冷了下来。
芸娘讪讪一笑:“你这褥子铺的太薄,睡着硌人,本姑娘看不上。”
克里瓦一步步过来,将白饭放在炕沿上,目光极快的梭巡过,方现出和色,道:“中原女人娇生惯养的,太难侍候的。”
芸娘下了炕,吃过两碗饭,只轻轻道:“我不害你,还是先见了大汗再说。你此前说的对,男人该以前途为先。”
她缓缓挪着去了自己个儿房中,躺在榻上翻来覆去想着,究竟那两样东西被克里瓦藏在何处?
外间传来几声叫卖零嘴的声音,奶娘闻声一跃而起,带着监视的侍卫急忙忙而去了。等回来时,除了带来来瓜子,还带来了一句话:“殷大人想见你。”
芸娘恶狠狠的磕着瓜子,并不回话。
一直到了半夜,她面前的瓜子皮已堆成了小山一般,方道:“何事?”
奶娘已打了几回盹,闻言睁了眼,压低声音道:“明儿你说想外出走走。老奴觉着以克里瓦如今对你几乎没有的戒心,定不会阻拦你。等我们出了门,自然有人前来带路。”
到了第二日,用过早饭,芸娘挪去了克里瓦房里,见他仍在写信,便凑在身畔瞧了半晌。
忽的有几个极其眼熟的字跳出笔尖。
那字仍然是番邦字,只是在写法上却同四四方方的中原字有些相似。
她细细将那三个字记在了心里,定了定心神,生怕克里瓦起了疑心,忙忙同他打商量:“整日吃着白饭,我口中能淡出鸟味来。趁着得闲,我想出去吃一吃零嘴解馋。”
克里瓦抬头瞟了她一眼,道:“吃什么的,买进来的。”
芸娘便做出些泫然欲泣的模样,红着眼圈瘪着嘴道:“等出了关,我此生再想吃,却是一丁点儿也吃不到了。再过上两三年,吃多了牛羊肉,就会臭的和你们一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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