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立刻顺着吴柳如的颈子而下。
芸娘一把扯过吴柳如发髻,咬牙切齿道:“姑奶奶杀过人,敢再动姑奶奶,让你先去下面等你爹娘!”
吴柳如瑟瑟发抖,只忍痛嘴硬道:“本宫是皇上的人,你敢动手,本宫要了你的命!”
芸娘的手瞬间往下一用力,那簪子又被推进颈子些许,吴柳如立时痛呼出声。
眼睛酸涩的仿似要脱框而出,芸娘顾不上这些,只抬头同侍卫道:“扛着张太医,送进皇后宫殿,快,再慢下去,你我都要被砍头。”
那侍卫只迟疑了一瞬间,瞧见芸娘面上的狠意和手中的簪子,心知她能脱身,立时将已被绑了手脚的宫女掼于地上,扛着张太医便飞窜出宫殿。
待人走远了,芸娘方一把拔出簪子,转头同满身鲜血的吴柳如道:“原本你病没病我不知道,现下你倒是真要尽快寻太医。”
宫娥立时一团大乱。
她往殿门行了两步,转头冷冷道:“如果我是你,便将这宫女牢牢看守,等着皇上来提人。”话毕,急急转身而去。
大雪飘扬而下,风雪中终于见着了人影,看不清是宫娥还是内侍,抑或侍卫,在影影绰绰中匆忙奔波。
芸娘捂着一只眼睛辨了辨方向,便往远处依稀可见的高树方向跑去。
迎面却直直来了个汉子,她往左边一闪,他亦往左边一闪。她往右边一闪,他亦往右边一闪。
地上滑溜收不住脚,她心中暗骂了一声,便直直撞进了那人的怀中去。
耳边立时有一把熟悉的声音急切问道:“你眼睛,怎地了?”
她立刻推开殷人离,急急道:“我有紧急事,你莫拖我后腿。”话毕便要绕过他的身子往外奔去。
他便住了嘴,只一探手,便将她捞在手中。未等她尖叫出声,他已熟门熟路的将她背在背上,道:“是要去皇后宫殿对不对?趴好莫着急。”
话毕,便迈开大步往前跃去。
芸娘在皇后殿前下地,一刻不停便要进殿里去。
他一把拽着她手臂,蹙眉道:“你眼睛受伤甚重,要仔细着些。”
他这般说,她才觉着那只被砸中的眼睛有些刺痛。
她原本想要说“关你何事”,话到了嘴边,却又觉着多说无益,只冷冷“嗯”了一声,便跑进了殿门。
血腥气大盛。
无数宫娥端着清水和血水,来回的川流在宫殿内外。
内殿里,皇后的声音痛楚而隐忍,青竹的声音竟然从里间传了出来,她切切的安慰着:“方才接生姑姑说莫用力,娘娘千万忍一忍,等该用力时再用力。”
芸娘心中长久绷紧的力道松了下来,立时觉着只有些刺痛的眼睛竟然钻心般痛,肿胀的再也睁不开来。
老太后依然如定海神针一般守在宫前,她的对面此时还多了一位皇帝。
芸娘忙忙上前向皇帝同太后行了礼,这才将玉牌和簪子还了太后。
太后见她一只眼乌青肿胀,手上也擦破了皮,衣裳上还隐有血迹,只点了点头,牵着她手道:“好孩子,辛苦你了。”
有宫娥端了小杌子,芸娘便挨着太后坐了下来。
此时她才发觉,在这般混乱之时,还有宫侍来回将院中的花草都搬出殿里。
原本数十盆花草,此时只剩下了十来盆,未过多时,剩下的这十来盆,也被搬了出去。
原本妆点精致的宫院,立时显得空旷渗人。
她倏地便想起昨日青竹说起的那“血里红”来。
有小医助前来替芸娘处理眼中伤口。
他将将翻开芸娘眼皮,便惊的低呼了一声,再也不敢多说,只用棉布蘸着清水替她清洗了眼窝,上了些药油,方低声道:
“姑娘受伤在眼部,不好用药酒。我先替姑娘摸上药油止痛,等张太医空了,再替姑娘重新诊治。”
芸娘点点头,只觉着点头间面颊也被牵连的发痛,只不知自己到底伤成了何种模样。
然皇后这天大的病患在前,她不好关心自己芝麻绿豆的事情,只得忍了要询问伤势的话,同众人齐齐等着皇后的生产结果。
时至傍晚,皇后没有生出来。
参汤不停歇的送了进去。
青竹的声音已带了嘶哑,为皇后控制着用力的节奏:
“一、二、三,用力……”
“吸气,吸气……”
“一、二、三,用力……”
时至夜里一更,皇后没有生出来。
参汤再次不停歇的送了进去。
青竹的陪伴声同皇后的呼痛声同样的嘶哑。
夜风比起白日,少了些寒冷。
烛火通红。
映照的每个人眼中都仿佛含了血泪。
皇上自出现在殿里,同芸娘说了第一句话。
他道:“这几日,你们姐妹来寻朕,所为何事?”
第490章 雪里红和半母子(三更)
芸娘望着皇帝的神色。
连日忙碌,他面上已疲惫不堪。
坐在自家嫡妻宫门前,长久的听着嫡妻的呼痛,他的担忧都化作眉间细纹。
芸娘想着,这个时候同皇帝说真相,只怕要火上浇油。
她忖了忖,并不答他的问话,只低声道:“民女去请张太医的时候,觉着事有蹊跷。有人不想张太医被请走,民女这才受了伤。殿里有位小宫娥也受了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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