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置了两桌酒宴,略略请了些亲朋好友,有个仪式,便当做成了亲。
因着操办紧急,柳香君又想穿一回嫁衣,临时没处寻去,彩霞在芸娘的授权下急急回了殷宅,将芸娘的嫁衣取了来,好让柳香君过一回当新娘子的瘾。
柳香君的对婚事的憧憬还不止穿嫁衣。
她过往当妓子以及上岸后又成了义妓、又成了义妇的光怪陆离的经历,令她对婚事上产生了超出常人的期待。
她同柳郎中提了唯一一个要求:“我听书的时候,那天上的宝乐娘娘成亲时可是骑的灵兽……”
这一个要求险些将柳郎中放翻。
他抹着汗、老泪纵横道:“媳妇儿哎,我去何处给你寻灵兽啊!”
本着叨扰了两日的感谢,芸娘出面,勉强帮着满足了柳香君的要求。
彩霞在回殷宅取芸娘的嫁衣和换洗衣裳时,还顺便将后院的那只鹿牵走。
她前脚走,殷人离后脚就得了信。
阿蛮急道:“被带走的除了夫人的嫁衣和换洗衣裳,还有鹿,还有当初被夫人救下又被少爷您捡回来的那只鹿啊!”
殷人离立时惊的心痛。
她将所有同她沾了边的物件都带走,这是要同他和离的节奏哇!
这个午后,在他还未来的及接到柳郎中请帖的时刻,他又一次跨上马,从兵部衙门一跃而出。
随即,便被兵部里其他官员截了下来,不问青红皂白的架着他去了刑部衙门商议起案情。
他被架进去的几息后,皇帝身着便服,乔装的低调,亲自前来。
这样一尊大佛坐镇,他再也无法任性离开。
自然他没有赶得上在双柳喜宴上观礼。
也未想到,他嫡妻所做之事,都是为了柳香君。更未看到,他家的小鹿在婚宴仪式上险些被柳香君压断了脊梁骨。
二更时分,柳家的喜宴已进展到了尾声。
因着有芸娘的参与,席上佳肴全部便宜了柳香君这边的宾客。
柳郎中请的那些侍卫,因为有此前的经验教训,便不敢动那酒菜,以免着了芸娘的道,再中上一回软筋散和巴豆。
唯有此前在宫里,在皇后临盆当日曾协助芸娘一同去请太医的侍卫,因那事受到太后嘉奖,真心实意的向芸娘敬了三杯酒。
便是芸娘没有那个酒量,也被“助人为乐”的得意冲昏了头,从善如流的饮下了这三杯酒。
之后,她便有些放纵了自己。
她觉着,同上一世相比,她这一世活的太过拘束了一些。
她赚来的银子,几乎没有恣意的花过几回。
京城最顶级的胭脂和制作最精良的衣裳,她从来没舍得买过。
京城最豪华的酒楼里那道最贵的菜色,她从来没舍得吃过。
她都险些是京城女首富了,她出行还坐的骡车。那些跑的一跳一跳的良驹,她都没有敢打过主意。
还有京城里最最俊美的男子。
自然她家的殷人离也十分俊美,但她家的汉子不是靠银子得来的。
她得过一回豁出去花钱便能无上享受的日子。
她大手一挥,指使着冷梅:“带着我的神兽,去将最最俊美的兔儿爷接过来。银子不是问题!”
她抚摸着小鹿脑袋,打着酒嗝同它道:“乖乖的,去将仙人接来,阿姐喂你吃银票。阿姐有钱,阿姐可是富婆。”
冷梅踌躇着同旁人商量:“东家只怕醉了,你们快扶进去!”
芸娘虽醉了,却不是聋了。
她非但没聋,听力还特别灵敏。
她立时指着在场众人:“谁敢动我?小心我嫁给你!我可是粘上就甩不脱的女人!”
冷梅苦笑,一把将坐在她身畔的、在戏班子里唱旦角、兼顾着售卖戏子胸衣的许老板提起来,拽到芸娘面前:
“这位便是京城最最俊美的男子。他卸了戏妆,能让女人发狂;画上戏妆,能让男子发狂。”
芸娘一竖大拇指:“好,极好,好的很,多用途!”
她一把便要搂上他的颈子。
许老板险些惊出一身冷汗,顺势便躲了开去,求饶道:“李东家,您可是成了亲的人。小的还想再多活几年。”
芸娘一摆手,叱道:“迂腐!成了亲也能和离。你们古人,真真迂腐。”
她再往前做出一个饿虎扑羊式,许老板已一个鹞子翻身躲了开去。
她自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人,别人不想让她做什么,她偏偏要去作死试上一回。
喝过酒,更是要放纵本性。
许老板的逃离激起了她的好胜心。
她想着,她这一世已经够可怜了,怎的用银子买一个美男子都不得。
她用力往前一扑。
许老板往边上一闪。
她再一扑。
他再一闪。
她再再一扑,他已到了墙角,闪无可闪。
就在她势在必得往前一扑时,在她身畔的大门哐当被推开。
一位风尘仆仆的青年将将从马上跃到了门口。
又一次,这位急急赶过来的姓殷的新婚青年,亲眼看到他心心念念的嫡妻以饿虎扑羊的姿势,搂住了一个男子的颈子。
同时,她转过脸无辜的看着他,扑闪扑闪眼睛,向他举了三根手指:“他是我送你的,第三顶绿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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