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此时,皇帝缓缓抬手,两旁侍卫刷的远去,一些要擒住那扮作郎中和夫人的戏子,另一些要擒住发了狂的方夫人。
那两个戏子倒好,乖乖束手就擒。
只那方夫人却仿似被什么鬼怪上了身,力大无穷的挣扎着,口中叱骂着:
“方殷氏,我当年能逼死你,我今日仍能弄死你。我让你灰飞烟灭,我让你……”
皇帝的眉头紧紧蹙起,此时终于重重一掌拍在边几上:“什么闹剧!回宫!”
四周灯烛同时亮起。
殷人离高喊一声:“皇上,容臣秉奏。”便疾步行到皇上面前,红着眼圈道:“皇上,微臣生母当年被方家现任主母使计害死,求皇上明察。”
殷家众人同时跪地:“求皇上明察!”
周遭所有戏子跪地:“求皇上明察!”
鸿门宴。
各世家终于明白,今日这盛况,实则是一场扳倒侯府的鸿门宴。
四周喊冤之声不绝于耳,皇帝冷冷看着面前深跪的殷人离:“戏台子上的这场戏,可都为真?那郎中说他早先净过身,可是实情?”
殷人离还未答话,已有前来赴宴的刑部官员起身深跪:
“微臣作证,这郎中的尸骨,果然是生前净过身。刑部已查出,当年这郎中,曾在宫中当过几年内侍,出宫后才学了医术,却糊里糊涂丢了性命。”
皇帝疲惫闭了眼,等再睁眼时,方道:“拘了方夫人及场上相关人等,交由刑部发落。”
前来赴宴的众世家听闻自家无事,逃也似的回了各家。
芸娘帮着自家夫君演完大戏的这一夜,出乎意料的,同众人在刑部大牢里欢聚一堂。
而方夫人则被带去,当晚过堂。
芸娘坐在监牢里,慨叹道:“上一回住进来,还是几年前……”
她转头埋怨着青竹:“怎地将高家扯进来?”
青竹将高家的戒馋抱在怀里,问他:“告诉阿娘,方才你怕不怕?”
戒馋脑袋摇的如拨浪鼓一般,小胸脯挺的高高:“不怕,半点不怕,好耍的紧。下回还要跟着阿娘去吓人!”
芸娘在高俊脸上吧嗒一口,赞道:“真有大将之风。大姨母喜欢你,等会大姨夫来接我们,定在他面前好好夸你!”
戒馋忙忙点头:“我在大姨夫面前立了功,我阿爹便不会再挨揍。”
芸娘忍俊不禁道:“自然不会,大姨夫谢你阿爹生了个乖儿子。”
青竹问道:“我们才关进来,姐夫今晚就能将我们捞出去?”
芸娘捂着饿狠了的肚子,笃定道:“一定会。他再不来,我可就……”
话还未说罢,已被肚子里的一腔酸水引的反了胃。
她叹息道:“京城顶级酒楼的菜色,我竟忙的一口都没吃,亏大了。”
两人再说了些话,高家的戒馋已昏昏欲睡时,牢房里果然传来脚步声和人语声。
继而,芸娘心念念的那高大身影便出现在走道里。
殷人离急急开了牢房门锁,一把搂住芸娘,抱了半晌,方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可有伤着?”
青竹被酸倒了牙,叹道:“你再不来,我阿姐要被饿死。我们再不回去,我阿娘要急死。”
殷人离放下心来,牵着芸娘,带着几人出了牢房,送她上了马车,方叮嘱道:
“快回去府里。牢里那些戏子,明儿就能放出来。为夫今晚只怕不能回府,你一个人若怕,便让青竹陪你。”
他转头同跟在一旁的阿蛮道:“快马加鞭去酒楼,红烧蹄髈、鱼荟、蒸羊羔、熏鸡、清蒸八宝猪,现做的,给夫人送进宅子里。”
芸娘扑哧一笑:“我一个人哪里吃的了这么多。”
他抚着她脸颊,道:“前后忙了一个月,你又瘦了一圈。该好好歇息,余下的事情交给为夫。”
他深深的看着她,轻声道:“等事情了了,我们便去江宁。”
她喜道:“真的?皇上会放人吗?”
他向她一笑:“为夫从你这学到一个词,叫做‘事在人为’。”
他后退几步,向她挥挥手,同车夫交代了几句。
深深夜色中,马车缓缓前行。
她透过帘子看着外间,刑部大牢门口的火把,将她的男人殷人离映照的高大而挺拔。
他方才说,等这些事情了了,便同她回江宁。
他说出的,她总是信的。
一场高强度的暗算耗费了芸娘所有的精力。
她连连歇息了好几日,方才缓过来一些精神。
她同彩霞啧啧叹道:
“你不知道那舌头有多长,将那方夫人吓得险些尿了裤子。许老板的道具做的端的精妙,那舌头上还黏糊糊,那般舔了方夫人一口,莫说她,我想起来便要犯恶心。”
彩霞叹道:“姑娘莫总是想那事,等姑爷忙完,看到姑娘又瘦了一圈,岂不是要怪我们照顾不力,又要废奴婢武功。”
芸娘一笑:“你今时不同往日。殷郎即便不瞧我的面子,也要瞧着阿蛮的面子,怎地会废你武功?”
彩霞羞臊的一跺脚,扭头跑了出去。
进入四月,天已极暖。
方家那出“谋害主母案”还未查清,殷人离整日配合着查案,忙的脚不沾地。
芸娘便日日跑回隔壁的李宅,陪着李氏忙青竹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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