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惊异于自己的失态。
他真是被这个林晚秋给气坏了,还有齐婆子……
明明林川说齐婆子是他的人,齐婆子会在公堂上说林晚秋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
齐婆子的交代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脑袋正懵的时候,林晚秋上前刺了几句,他的反应就完全没过脑子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吼了出来。
现在……
沈知文看着走进公堂的高大男人,他逆着光,满脸的络腮胡子,身上的衣裳破破烂烂,浑身都是干透的,发黑的血迹。
每每有风吹过的时候,都能把他身上的腥臭味道给带起来,直直地往鼻孔里钻。
沈知文愣神的时候,林晚秋却如乳燕投林扑进了邋遢男人的怀中,她紧紧地抱着他,眼泪一滚就出来了:“远哥……”这眼泪不知是委屈,还是心疼江鸿远现在这副模样。
不用说,他一定是刚下战场连衣裳都来不及换便匆匆往回赶。
他的眼睛布满了血丝,比兔子眼睛还要红,也不知是几天几夜没闭眼睛歇过了……
江鸿远想把林晚秋推开:“乖……离远些,老子这会儿臭得很。”小媳妇现在这副摸样……他想杀人。
林晚秋不松手,她惦着脚尖儿往汉子的耳边儿凑,汉子很配合地弯腰低头,林晚秋在他耳畔用蚊子般的声音道:“你别担心,我这是画的妆……”她就怕汉子这个时候犯浑,若是把沈知文给杀了……这麻烦就不是一般的大。
说完这个话,她才松开汉子,站在他的身边。
“离远点啊……老子真的很臭……”江鸿远无奈地道,他真不想这样见小媳妇,可是……想着小媳妇在公堂上被人冤枉,他那里还有时间和闲情先去洗漱?
他说话都不敢对着小媳妇,小媳妇爱干净……
林晚秋不为所动,就挨着他站着。
看热闹的人:……
这丑女人不会是鼻子坏掉了吧?这男人从他们身边走过的时候他们都差点儿被臭晕了。
与此同时,暴怒的沈知文大喝一声:“大胆刁民竟敢咆哮公堂……来人,给我打!”
“我看谁敢?”江鸿远大吼一声:“谁敢动老子宰了谁!”说完,男人手中的刀出鞘,刀身亦是乌黑乌黑的,那都是干透了的血迹。
所有人都被他吓了一跳。
本来沈知文摆出了阵仗,所有人都以为林晚秋有罪,在齐婆子出来的时候,大家都觉得林晚秋罪责难逃。
结果齐婆子说出的话却让他们瞪大了眼珠子,这戏唱得不对啊……
这瓜不是一般的大啊……
后悔了,所有人都后悔没搬板凳带茶壶和火兜子来看戏。
大冬天的站在衙门外头人都要冻僵了,可惜这热闹又舍不得不去瞧。
谁舍得走啊,这会儿冲进衙门的虎爷们儿又是谁啊,在公堂就敢抽刀子动粗,这汉子邋里邋遢的,浑身的血迹肯定不是善茬。
关键林晚秋那女人还往这邋遢汉子的怀里扑,不知羞,不顾廉耻……
难道说这男人是她的汉子?
可她汉子不是在西桐城打仗的么?
瞧他这副模样,难道他是逃兵?
吃瓜群众们能想到的沈知文身边的师爷也想到了,他在沈知文的耳边嘀咕了一通,沈知文闻言就仔细打量了一番江鸿远,越看越觉得他像逃兵。
“你是江鸿远?”他问。
江鸿远傲声道:“正是你爷爷我!”
沈知文:……
“反了……真是反了……”沈知文大怒。“来人,将此逃兵拿下!西桐城危在旦夕,你身为西桐军中的百户,竟然敢临阵逃脱,按律当斩!”他指挥衙役,只是衙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动弹。
他们又不傻,眼前的男人浑身的戾气太重了,一身的血也不知是杀了多少人……
他们瞧一眼就哆嗦,哪里敢上前拿人。
在饭碗和性命面前,他们很乖觉地选择性命。
再者说了若是这人真是江鸿远的话……那可是他们头儿的异姓兄弟,他们更不能瞎动弹。
“你们……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将他给拿下!”沈知文见没人动,就拿眼睛去寻孙科,可惜没在朝堂上看到孙科的影子。“一个接着做善事儿的名头买卖孩子,另外一个则在家国危难的时候逃离战场,当逃兵……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窝子的坏东西!”沈知文站在堂上怒骂,他情绪十分激动,在他的感染下,吃瓜群众们想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这男人一脸的凶相,关键是西桐城还在打仗,他却出现在这里这说明了什么?
只能说明他是逃兵。
他若是逃兵的话……他婆娘搞不好还真是能干出拐卖人口这等罪大恶极的事儿。
老百姓的思维就是这么发散,一个家里有一个人的名声不好,别人就会跟着倒霉,大家人为这个家里所有的人都是坏的。
“把他拿下。”孙科没瞧见影子,沈知文正犯愁这帮衙役不敢听命踌躇不前的时候,瞧见了黄仲山。
他瞬间就觉得靠山来了,黄仲山是府衙的总捕头,他还带着府衙的人来的。
黄仲山是府台大人跟前儿的红人,沈知文自然是认识的,在黄仲山进了公堂之后,他竟然看到了府台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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