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母亲两手交握互相摩挲,沉默半晌,开口道:“读书读得多固然是好事,但小沉的情况你也清楚,你一个nv孩子的,他读书你工作,未免太辛苦。”
刘珂说:“阿姨,我不要紧的,叶沉的前途才是要紧事。”
叶沉忽然说:“我不同意。”
刘珂睨他一眼,“你g嘛不同意?之前不是说好的?你只管读你的书,其他的事别管,我替你撑着。”
“小珂,这么谈过一番,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这件事,你还是与小沉商量吧,我们家长说了不算,日子终究是你俩人过的。”她说,“经济方面你们不用担心太多,我们家虽不富裕,但供叶沉读书的钱还是有的。”
“嗯……”
叶沉母亲拍拍手,起身,“我先去做饭了,小沉,你带小珂去你房间看看。”
他房间家具极少,只一张床、一张书桌、一个书架,书架有五层,很宽,下面两个柜子,上头整整齐齐、满满当当地摆着书,有专业类书,也有散文、诗集、小说。他口味倒也杂,作者国籍从欧美,到中国、日本。
刘珂随手ch0u下来一本史铁生的jing装《病隙碎笔》,“常看史铁生?”
叶沉反常地没说话。
刘珂看他,发现他正发呆。
她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叶沉回过神:“没什么。你刚刚问我什么?”
她挑挑眉,他有事瞒着。但他不说,她也不问,只当没察觉出他的异常。扬了扬手中的书,说:“问你常看史铁生?”
“还好,那年你跟我提过《我与地坛》,我才开始看他的。”
“这样。”刘珂点点头,翻了两下书就放下了。走到窗户边,“唰”的一下拉开窗帘,明灼的yan光争先恐后地涌入房间。叶沉被刺得眯了眯眼。
她拍了拍床上松软的空调被,看见细微的尘埃在空气中浮沉。
烈yan和寒风一样,落在皮肤上,是密密的针脚钉上布料的感觉。而刘珂感觉,她就是那块被翻覆的布料。
刘珂也不知道自己气什么,一口气堵在喉管里,上不来,咽不下,生生憋着,光难受。
叶沉和她一起坐在床上,却是两厢沉默。
感情浅时,便诚惶诚恐;感情深时,却小心翼翼。感情这滩浑水,果然不是人人都蹚得起的。
刘珂已经没有更多的jing力,更多的心思,与叶沉再来一次两败俱伤的争吵了。接二连三的,人也会倦。
叶沉这种闷x子,难以与旁人敞开心扉,高中是这样,本以为现在好些了,结果仍是老样子。同这样的人谈恋ai有好处,但也憋屈。刘珂不是十七八岁的少nv,不会跟他大吵大闹,若陷入如此地步,都不开口。
其实两个人,有很多共同之处。
可再这么没完没了地沉默下去,感情都会被一点点腐蚀掉。
刘珂正开口说:“你……”
叶沉也说:“之前……”
同时停下来。话正好撞在一起了。
刘珂吐了口气,他能主动说最好,便说:“你说吧。”
叶沉组织了下语言,说出的话却是毫无修饰的,直愣愣的,跟他人一样:“之前我说我不想读研是认真的。”
刘珂懒得与他纠缠这点,“然后呢?”
“什么?”叶沉不懂。
刘珂说:“刚刚发呆,跟你说话,你也没听见,你在想什么?”她又补充了句,“你不想说就算了,我也未必要听。”
nv生说出这类话,那就是非听不可了,叶沉还是明白。
他说:“我出事那年,家里的积蓄是空了的,我妈急得差点把房子卖出去,我爸好歹借了钱,才没把房子卖掉。”他想了想,“有年快到除夕,你记得吗?在街上。讨债的连面子都不顾了。”
刘珂惊讶:“当时,你看见我了?”她还以为,他身处于矛盾的正中心,怎么也注意不到她。
“嗯。”他抹了把脸,“我要读高中、读大学,我爸妈已经承担了太大的压力,债今年才零零碎碎还清。”
刘珂有些愧疚,“抱歉,当时没能上前帮你和你妈一把。”
叶沉一笑,却有些嘲讽意味的,说的话也是前所未有的冷讽:“非亲非故的,何必cha那个手?袖手旁观更好,免得惹一身臊。”
他虽是嘲她,何尝又不是嘲自己?刘珂听了倍感心酸。
“我妈哪来的什么钱?那话说给你听的,让你安心嫁到我家来罢了。”
“我与你在一起,从未图的分毫,你穷也好,富也好,于我,抵不上你人半分重要。”
叶沉又是笑,显然轻松了些,“是,你要图这些虚浮的,早该和曲老师双宿shuangfe1了,哪轮得上我。能找得上你,是我修来的福。”
因他这一句话,先前的恼闷全部烟消云散。
刘珂从前并非是个情绪化的人,却常常因他三言二语,从乐变到苦,又从苦变到乐,像打翻了调味瓶。
一向理智且自省的刘珂竟也觉得,这是她活该,是她罪有应得。
站在他的角度,他又未必不是与她一般无二。
活该他们一头栽进ai情里。
活该他们自我掌握不了喜怒哀乐。
外头传来一道关门声,想来是他父亲回来了。
果不其然,听见叶沉母亲叫他们:“你回来得正好。小沉,小珂,开饭啦!”
叶沉握了握她的手,她这感觉到,他手心里汗津津的。
他说:“走,去吃饭吧。”
已经成为了一家人似的。HаǐTаиɡSんùщù.cO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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