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气氤氲的白雾迷糊了金先生的面庞,只有他温润的声音传出:“叶老先生何需来问我?您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何况之前交易已经说清了。”
叶老爷子没有说话,只是转动玉扳指的速度更快了。
金致也没有出声,他在桌子上摆了四个茶盏,握着提梁一点点将茶盏注满,却并不喝,只是将茶盏转动,欣赏一般看着。
叶老爷子余光被吸引,不禁被金先生的豪奢震惊,以他的眼力,自然不难看出那四个茶盏是一套的,都是上上品的材质,每个杯身又是不同的画面,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的真品,不说摆在一起,单独拿出去都是引人争抢的珍品。
这般古董,有幸得到的都是将其锁在安保严密的藏宝室内,要么就是在博物馆中展出,哪一个人家舍得真的拿它当喝茶的用。
这样一想,他对金致的忌惮又升了一层,若是没到万不得已,叶老爷子可不愿与他打交道。
叶老爷子心中一叹,苦涩万分,他道:“金老板,我还需要些时日,老板可有什么办法?”
金致终于抬眼看了过来,清清淡淡一眼,不含任何情绪,说出口的话却万分体贴,声音如沐春风:“儿孙自有儿孙福,叶老爷子何必强求。”
叶老爷子只是摇头,他不是强求,只是希望万无一失,叶家百年基业,不能毁在他手里。
金致叹息一声,说不出的慈悲与惋惜:“既然如此,便让鄙人看看老先生还有什么能够交易的。”
他手一挥,面前凭空浮现出四张牌,黑色的牌面上流转着金色神秘的纹路。
金致微微一笑:“叶老先生,请——”
叶老爷子深吸一口气,颤抖着伸出手。
……
叶氏集团内。
安然挂了电话,又重新看起文件,等了一个小时,她叫了夏兴进来。
“我出去一趟。”
她将事情安排下去,走出了办公室。
金平古董店。
叶氏本就坐落在本市繁华地带,离金平古董店也不算远,安然驱车半个小时就到了地方。
路两旁绿树成荫,清凉的风吹来,带着孩童的笑声,这里明明也是本市中心,却犹如另一处世界。
安然在踏入这条长街后就感应到了不同寻常的力量。
她想了想,解开安全带下车,吩咐司机找个地方等她。
小五不知何时跳了出来,与她一同看向长街深处:【那是什么?】它带着渴望与不解。
【想吃。】
小五吸溜一声,吞咽口水。
安然拍了拍它的脑袋,“克制一下,不是什么都能吃的。”
小五仰头哼了一声,倒也乖巧化光飞回了她眉心。
安然眯眼望向长街深处,那里宁静祥和,往来的行人也个个神情惬意,但在十几米远处的另一条街却截然不同,大都市独有的快节奏展露无遗,咫尺之隔,犹如天涯。
她伸出手,像是在触摸着什么,轻轻一点,凡人肉眼看不见的涟漪荡漾开来。
金平古董店。
送走一位客人的金致正在记录账本,在他的脚下,厚厚的账本随意堆叠着,他微垂着,长睫在眼帘下投出一片阴影,薄薄的唇冷漠无情,却常年勾勒出浅浅笑意,温润雅致。
在桌子边缘,有一双小手扒拉着桌角不使自己掉下,眼睛直勾勾盯着金致的侧脸,嘴角有可疑的水痕流下。
突然,金致抬起头,温润的气质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威严与凝重,黑暗的气息在室内肆虐。
那双小手猝不及防松开,哎呦一声摔了下去。
“公子。”
细细的女声嘶嘶叫着疼。
金致无奈垂下眼,身上的黑气尽数收了回来,黑色衣衫也挡不住他如玉的气质。
他弯腰捧起小人,食指点了点她额头,温柔斥道:“你就不能老实一些,莫要胡闹。”
那是一个不到成人巴掌大的小人,仔细雕刻的眉眼极美,穿着紫色罗裙,精致又可爱。
小人抱着他的手指不满极了:“我哪有胡闹。”
金致大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长发,抬眸不动声色道:“好了,牙牙,说了你也不听,还是回去反省几日吧。”
牙牙瞪圆了杏眸,哪怕她实际上不能做到这点,但给人的感觉也是如此,她抱着金致的手指不肯撒手:“你要关我的禁闭?我不干,不干!不就看了你两眼嘛,又没打扰到你!”
她口中嘟囔不停,声音也从最初的娇纵转为软软的撒娇。
金致微笑着看她,不为所动:“莫要多言,去小镜里住上几日。”
他眼中像是投射出一面镜子的虚影,对着牙牙一晃,巴掌大的玉雕小人就不见了踪影。
金致面上淡淡的笑意如同冰封,他背着双手,静静望向远处,黑气又一次将室内充满。
金平古董店外,安然笑道:“看来主人家并不欢迎我。”
她道:“那我少不得要做一回恶客了。”
她三两步迈上石阶,注视着金平古董店的大门,大门禁闭,闭门谢客的意思表达的清晰明白。
她将手掌放在门上,感应到沉重的阻力,不以为意,轻轻一推,大门开了条缝。
她收回手,过了几息,大门不甘不愿地开了半扇。
她轻笑了下:“果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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