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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在想杜姑娘?”见大哥不说话,陶善行心里也有几分明了。
    杜家便是当初榜下捉婿捉住她大哥的那户人家。
    “夜深了,赶紧回屋去睡。”陶善言不欲多谈,起身催促。
    陶善行伸个懒腰,她大哥闷葫芦一个,再敲也敲不出个响屁来,罢了,她不操那份心,抱怨了两句,她便回屋休息。
    一夜好睡,无梦无扰,直到第二日天明,她还指望着能出门逛逛近十年未见的京城,宫里的人踩着正午的点就来了。
    皇帝宣她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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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心有所挂,穆溪白也只在京城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递牌子见方稚。
    他身无官职,皇帝给的身份只能用在暗处,不能上朝,故被带到御花园中候着,要待皇帝下朝后再召见。过了半盏茶时间,宫人便来请他,将他引往金銮殿。
    琉璃金瓦,盘龙雕云的大殿着实恢弘,穆溪白到时,百官正鱼贯退出,连脚步都是轻的,直到出了大殿才敢出声。虽然方稚这人不怎样,但穆溪白还是不得不承认,作为一个皇帝,他已称得上一代明君。
    文武百官,天下万民,江山河川——要想得到太平盛世,这其中付出的心血,不仅仅是殚精竭虑可以概括的,他应该放弃了很多东西。
    进了大殿,穆溪白一眼瞧见九龙金漆座上坐的人:不是皇帝方稚,是个五六岁的小女娃,穿着大红的袄裙,梳着双髻,正爬上爬下好不开心。方稚站在帝座旁边护着孩子边与人说话,他脸色有些苍白,说话间不住咳,唇咳得很红,似染血一般。
    不消说,那孩子是近年最得圣宠的永成公主霍澄。能够在金銮殿上这样撒野的人,除了霍澄不作二人想。
    除了霍澄,方稚身边还站着另二人,都是他的心腹,文有镇远候沈浩初,武有大将军何寄,这二人素有私怨,但同朝为官却又出奇的和谐,倒也是桩妙事。
    “穆卿来了。”看到穆溪白,方稚开了口。
    私下里,他对穆溪白称“卿”,算是认同穆溪白的身份。
    穆溪白箭步上前,诚恳地要行大礼,却被他托起:“都是自己人,虚礼可免。”
    “谢皇上。”穆溪白乐得不必行跪拜礼,顺势而起,又朝另二人拱手,“何将军,沈候,又见面了。”
    彼此见过礼后,方稚才道:“今日将你三人召于殿上,是有密事要议。事关湖广军、政,牵连甚广。”
    只这一句话,穆溪白便知,万事俱备,皇帝打算对付荆楚谢家了。
    三年前的事,是时候最后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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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事从清晨一直商议至午方才告一段落,霍澄早因年幼听得无趣而被人抱了下去,换成方稚坐在龙座上支肘扶额,强撑议事。
    “皇上,此事不宜操之过急,要不今日就先议到此处。”沈浩初看出方稚精力不济,开口劝道。
    穆溪白上回见他就已经瞧出,他的身体与精神大不如三年前,可才隔了五个月,方稚似乎又憔悴许多,没说上几句话就要咳嗽许久。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方稚今年才三十出头,正值壮年,大安朝在他治理下安泰繁华,若他有个好歹,对大安百姓而言绝非好事。
    “也罢,就依沈候之言。”方稚虽想继续,可委实难撑,便松口暂停,笑了笑又道,“正事先不议了,此番朕召穆卿入宫还有一桩美事,穆卿可知是何事?”
    穆溪白已猜着是何事,单膝重重跪地,抱拳道:“臣多谢皇上盛情美意,此恩德臣必铭感于心……”
    话未完便被方稚打断,方稚奇道:“我都没说是何事,你就知道了?”
    “皇上是准备赐婚臣下?”
    “呵,你消息倒是灵通啊。”方稚乐了,“朕确有此意,替你相了门好亲事,你必欢喜。”
    “皇上!”穆溪白双腿皆着地,重重叩首,赶在皇帝出口赐婚前抢道,“皇上美意,微臣心领,然则十三公主金枝玉叶,微臣不过一介草莽,实为公主良配!”
    方稚蹙了眉,与沈浩初并何寄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目光,方道:“小十三?这事与小十三有何关系?朕何时说过要将小十三许配于你?”
    “……”穆溪白抬头也是一脸茫然,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皇上,微臣早已心有所属,不论赐婚何人,微臣都不愿辜负,还望皇上收回成命。”
    方稚从座上下来,居高临下看他,见他意思坚决,不免冷道,“你可知,这是抗旨!”
    “旨意还未颁下,臣请皇上垂怜。”穆溪白便道。
    “你确定?不想知道我赐你何人?”方稚又问。
    “不……”穆溪白刚说了一字,便闻外头唱诺声起。
    “佟水陶氏,接宣入宫觐见。”
    “宣。”
    方稚挥袖回座,穆溪白转头看着殿外踩着阳光踏上大殿金砖的人,已然傻眼。
    “朕听闻你与陶氏夫妻情深,当年因谢氏一案以至和离至今,二人皆未再婚嫁,心有所感,又兼陶氏聪敏柔嘉,兴办书局女学书楼,为国为民谋求福祉,当为女子楷模,本想封她一个三品诰命,再成全你二人,你既然无此意思,那便罢了,朕……”
    “皇上!”穆溪白再度打断方稚的话,在心里先把商时风骂了一百八十遍。
    “穆卿啊穆卿,也就只有你敢如此打断朕的话,若是换了旁人,早被扔出大殿治罪。”方稚指着他,好气又好笑道,“我再问你一遍,这桩媒,朕做得做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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