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个跑腿的,摆什么臭架子,男子在心里狠呸了几声。他见识少,也不知道始平王什么人物,不过既然称王,那多半是他惹不起。不过惹不起的人远在天边,这丫头却是不知好歹撞到了他眼前……一时眼睛只管滴溜溜打量,口中道:“这农忙时节,怕是里长也不得空见我。”
嘉语哪里知道这些龌龊心思,只能硬着头皮冷笑:“你不去,自有人去。”——话这么说,真要她找其他人,却也为难。
那年轻男子却笑嘻嘻道:“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时候如果三娘杀了前夫君,所处的境地又更危险了,一个没单身出过远门的女孩子……(而且杀人真的是不得已的选择,虽然看起来很痛快,很解气,但是不现实)。
然后,一个王朝的分裂和灭亡,往往是多方合力的结果,天气,制度,外敌入侵,等等。谁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很难讲。
(三娘跟过小周,是懂这个道理的)
女主角不是君子,也不是圣母,但是恩将仇报还是不至于。
即便重生,考虑到智商/见识/执行力/武力值以及身份上的差距,三娘真的搞不定前夫君,重生的优势是有限的。
故事里的人没有读者这样的上帝视角,大多数情况下,他们也只能摸索前进,包括前夫君、表姐、三娘都是,命运已经在改变了,但是会改向什么方向,也不是三娘和表姐能预料的。
因为是三娘的视角,所以显得三娘会犹豫一些,但是事实上每个人都在衡量,判断,决定,所谓果断,大多数情况不过是表象。
就是前夫君算计三娘,也都是犹豫和反复过的,没有一开始就想拿自己的婚姻去换兵权(之前十六郎这么建议的时候他还拒绝过)只是形势逼到这一步,再加上感情的变数。
第83章 乱世之人
嘉语心不在焉地看着他的背影,盘算这一趟出来也有两三个时辰,不知道萧阮醒来没有。干粮倒是尽有,水却不多了……这穷乡僻壤也没几个人,里长过来,少不得还须得拜托他去找刺史。
如果村里能找到马就更好了。
过了片刻,那年轻男子果然请了人来。是个中年男人,穿戴倒比年轻人像样,也还是灰扑扑的,看见嘉语,整整衣冠上前,毕恭毕敬作揖道:“小人正是此处里长,敢问小郎君,贵上如今人在哪里?”
嘉语瞥了他身后亦步亦趋的年轻人一眼,中年男子会意,挥手道:“你下去。”
那年轻人没得到好处,蝎蝎螫螫不肯走。中年男子回头,厉声喝道:“下去!”这才老老实实退开。
嘉语虽然聪明,终究未曾与乡里人物打过交道。见两人这情形,倒是信了有八?九分。
招手叫中年男子过来,低声交代道:“我家公子路遇盗匪,折了人手,自己也受了伤,命我前来,一是找个大夫,二是想请里长上报刺史,就说始平王世子在此,请他派人手护送回京。”
那中年男子见她衣裳虽然光鲜,脸色却不好看。再细看,肩上还隐隐渗出血丝,果然是个受了伤的光景。
他到底比年轻男子多吃几年饭,见此情形,不喜反忧:这小娘皮的气度,不像是寻常人家养得出来的,莫非说的是真话?阿呆这个蠢货,看见个落单的小娘子,就说有肥羊可宰……也不怕踢到铁板。
他心里打起了退堂鼓,眼睛却舍不得——这十里八村的,哪里见过这么水灵的小娘子。尝听阿爹说大家婢胜过小家女,不想竟是真的。
也罢,不过就是个下人,那个什么王什么公子的能有多上心,何况这丫头也说了,他受了伤,多半是顾不上这么个小丫头。先诓回去,等玩腻了,转手一卖……那个什么公子就是个神仙,也找不上门来。
他原是这村里的土霸王,说一不二,倒不怕村人嚼舌根走漏风声。
嘉语见他迟迟不语,奇道:“附近没有大夫么?”
中年男子装作为难,说道:“大夫……倒是有的,只不过,小郎君让小人去找刺史,也没个信物,刺史如何肯信?”
嘉语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家公子讳名昭熙。”她身上原有首饰,只是女子贴身饰物,却不方便交与外人。
中年男子默默记下,又道:“大夫住垄上,不如小郎君随小人走一趟,也好说明情况,让他准备药材。”
嘉语听他说得有理,便没有反对。
一行人往东,中年男子领路,然后是嘉语,后头跟着那个不肯离去的年轻人。
这村落甚是贫苦,一路都是矮矮的土房、茅屋,灰扑扑的。
走了约莫一刻钟,忽然眼前一亮——这处宅子虽然远远比不得洛阳城里高门大户,在这一众土屋中,却是鹤立鸡群。中年男子瞧见嘉语眼睛里的诧异,半是矜持,半是得意地说:“……到了。”
“了”字方才落音,年轻男子眼前一花,随即腰部重重受了一击,不由自主退开几步,然后那个看起来什么都不懂的小娘子就像脱缰的野狗一样冲了出去;再之后,脑后又重重挨了一下:“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追!”
登时醒悟过来,也知道事情不妙,与那中年男子一前一后,赶忙追了上去。
……
风响得很厉害,心跳得也很厉害,人喘得像风箱,嘉语觉得自己两辈子都没这么身手敏捷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