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颖低笑一声:“陛下……比洪水猛兽还要厉害呢!”
元祎修抱住她一顿乱亲,嘉颖却推开他。元祎修不悦道:“又怎么了?”
“陛下当真想要我回府?”嘉颖正色问。
“自然是当真,”元祎修随口道,“怕什么,你进府去探望嫂子和妹子,天经地义,华阳还能把你怎么着。”
“陛下是想要人装成我的侍卫,跟着进去吗?”
元祎修迟疑了一下。他当然是这个想头,但暂时也就只是个想头。想始平王府自有精细人,多半是得不了手。只是眼下,实在也没有别的法子。
时间拖得越久,对他越是不利——始平王能拖到这时候还不回京,实在太沉得住气了。
光想想这些日子始平王会谋划着怎样对付他,都能让他毛骨悚然。
他想不出如何能守住洛阳。他威逼利诱过元祎炬出来收拾羽林卫,但是元祎炬拒绝了。看在御印的份上,他也没逼得太狠——也有二十五娘的功劳,二十五娘虽然貌不出众,一张嘴都是道理。
也想过招募兵勇,但是开国库一看,那叫一傻眼。内库也干净得叫人心酸。他真傻,他就光知道太后能折腾,还不知道她能折腾到这个地步。
安业这些日子也是不安分。他提出要带兵过黄河,驻守中郎城,以阻击始平王——他哪里敢放他去。
这内忧外困,元祎修是恨不得躲在后宫里,能捱得一时是一时。
嘉颖却道:“陛下这是打错主意了。”
元祎修面色一沉。
“说来陛下不信。从前我借住在伯父府上,三娘就不喜欢我,”嘉颖喁喁细语,无限委屈,“天幸三娘并不当家,王妃公道。但是如今……陛下要我回去,十九娘不敢不回,但是三娘多半不会容我进府。”
元祎修叹了口气,落在他手里这枚棋子,何止是弃子,还是废子——老天对他何其薄也。
正要装模作样再问一句“十九娘就不担心嫂子和妹子么”,嘉颖却又开口了:“……但是也不是没有法子。”
“哦?”元祎修扬了扬眉,却并不抱什么希望。
嘉颖低低笑了一下,忽说道:“前儿陛下赏了我这枚玉佩,我瞧着眼熟……”
元祎修多看了一眼,玉佩就坠在她胸口,成色甚好,佩上雕的两条小鱼首尾相连,也是活灵活现。
“……很衬十九娘。”他说。
“十九娘一直想问,这枚玉佩,陛下自哪里得来?”嘉颖道。
元祎修愣了一下,他也是公子习气,东西得了就得了,要说来处,就未必记得确切。皱眉想了片刻,方才说道:“忘了……不过是个玩意儿,给你你就收着……”
“陛下是见过宫姨娘么?”嘉颖瞧着他当真想不起来,不得不挑明问。
“宫……宫姨娘是哪个?”
“我伯父的妾室。”嘉颖道,“也是前头那位宫氏——也就是世子与三娘生母的妹子。世子哥哥也就罢了,三娘是她一手带大,情分不同一般。”
说到这份上,元祎修也记了起来,从前影影绰绰一些流言,关于华阳的身世,以及咸阳王妃。因笑道:“原来还有这个缘故。”
“这枚玉佩……我瞧着像是宫姨娘戴过……”
元祎修“啊”了一声。
“陛下想起来了吗?”
元祎修还真想起来了:这枚玉佩是他的亲兵孝敬他的。
那还是好几个月前,他从云朔战场上仓皇逃命,身边部曲虽然不少,马匹却大大不足。也是巧,撞上一队人马护送一个妇人——俱是一人双马,马匹俊俏,财货也不少。
他当时就没客气,下手就抢马,把那妇人唬得不行,忙忙奉上金银宝贝,求条活路。他当然是笑纳了。也没赶尽杀绝——那队人马战斗力不错,他急于逃命,也没时间与他们缠斗。
到这时候回想起来,经嘉颖一说,不由想道:莫非那位……就是宫姨娘?这就奇了,他原本以为是哪家贵妇人取道回乡,躲避战乱,但是始平王的妾室,不好好呆在洛阳,去云朔做什么?
也不曾听说过始平王战时还需妇人服侍左右。何况云朔也不是没有美妇人,哪里需要她千里迢迢过去。
不过嘉颖面前,他自是不肯认杀人劫道之事——那不是天子所为,只含混道:“是么,那可巧。”
嘉颖附耳道:“我有个法子赚三娘出府……陛下听听好不好?”
第240章 此恨无穷
永安元年走到三月,从冰化雪融,到春暖花开。在许秋天的悉心调养下,谢云然的脸色比之前要好上很多。
生娃这件事对于女人来说,自古就是鬼门关。嘉语从前没有生养过,也没有起过这个念头,横竖萧阮是没给,后来是妾身不明。反正这会儿她看着谢云然巨大的腹部,掰指头一算,就是心惊肉跳。
这时候格外想念昭熙——就该把昭熙找回来,让他看看!——她并不知道昭熙没有能够出城。虽然围府的说什么的都有,但是他们的话哪里作得了真。他们还说王妃母子也落在了元祎修手里呢。
笑话!嘉言不至于连母亲和弟弟都带不出去。白瞎了那几百部曲么。
外头不打了,只围着也是气闷。嘉语猜昭熙是北上了,王妃顾着昭恂和嘉言,又知道王府无恙,自然撂下不管——府中存粮、存药嘉言都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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