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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鬼恼怒地瞪着那张脸皮,目光一变,长袖一甩,便将它拂至了桌下。
    之后她口中不断地喃喃着“这不是我的脸”,紧接着又从妆奁中掏出了另一张脸皮。
    可她接着掏出的那几张脸皮,都无一例外无法贴上她那张惨不忍睹的脸,一张接着一张掉回了桌上。
    商折霜愣怔了片刻,倏地有些想笑,但碍于不能打草惊蛇,又生生地将那股笑意给憋了回去。只是面上淡漠的神情,换做了一副浅浅的笑意。
    ——但不想打草惊蛇只是她一人的想法。
    从木屋的另一个角落,传来了一个轻轻的气声,似是有人憋不住偷笑了一声或是轻嗤了一声,在寂静的木屋中显得格外的清晰。
    商折霜顺着那个声音将目光飘了过去,看到了一个身着白衫的公子。
    他站在微掩的木门之后,一双眼瞳清亮而明净,泛着淡淡的笑意。
    但偏偏是那么澄澈的眸子,却让她心中生出了一股奇怪的感觉。
    就好似在这表面的清澈之下,还压着什么沉甸甸的东西。
    这人不合时宜的出现在这个地方,姿容又胜过常人,不禁让商折霜多看了几眼。但她这不看还好,一看便瞧见了那公子脚下踩着一块玉佩。
    这不是她刚刚瞧遍女鬼全身也没寻到的东西吗?
    商折霜微微蹙了蹙眉,在心中冷冷地嗤了一句,这人皮相好归好,却是个傻的,踩着这女鬼毕生所珍之物,还能这般安静地站在那,待会被这女鬼发现了,指不定要怎么死。
    而那女鬼似乎也听见了那人发出的声响,更为愤怒地站起了身来,将手中的脸皮全都甩下了桌案。
    “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临春!临春也是萧家的儿女啊!凭什么!”
    女鬼因倏然愤怒而爆发出的那股寒气,宛若一盆凉水,兜头盖脸地浇了下来,瘆得商折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人,却见那人在无辜地对着她笑。
    不过即使触怒了这个女鬼也无妨,不过给她多添些麻烦罢了,她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拿到那块玉佩。
    若她成功地拿走了玉佩,便就有十金的报酬,够她挥霍上一段时间,休息个好几日。但那女鬼的情绪已然不稳定,她失去了将玉佩悄无声息拿走的机会,必须速战速决。
    思及于此,商折霜径直从房梁而下,运起轻功朝那男子的方向而去。
    她的速度极快,几乎不用一眨眼,便闪至了那男子的身侧。
    司镜只看见了一抹红一闪而过,刚刚还慵懒地倚在房梁上的女子,此刻便站在了他的左手边。
    她的眉眼清冷,就仿佛将今夜隐在云中的明月融入了其中。之后的她伸出手,推了他一把,让他一个踉跄,险些摔到了地上。
    刚刚还在地上的玉佩不知何时已被她收入了袖中,而那女鬼也仅仅慢了一拍,便愤怒的将长发卷起,狠狠地朝他们的方向打来。
    于商折霜来说,以她的速度,躲过这一击不过是鸡毛蒜皮般的小事。
    可偏偏站在她旁边的这个傻的,扯住了她的衣袂,若不是她反应的极快,那女鬼的长发便会直直划过她脸颊。
    她差点就要变为与那女鬼不相上下的模样!
    商折霜眼中的寒意愈发的深了,她一向不喜欢在做正事的时候,有人妨碍她。
    “松手。”
    “姑娘不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傻子的命不配。”
    “傻子也是人啊。”
    商折霜:“……”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她有种预感,若她不帮这个傻的一把,怕是要被这人连累得一起葬身此处。
    女鬼的头发原是柔顺无比的,静静地垂在她的背上,纵使这儿环境昏暗,看起来也颇有光泽。可如今她周身戾气大发,那头发竟是变得比针还硬上几分,叫人一疏忽便能被要了命去。
    商折霜将头向后一仰,步伐一旋,又躲开了几道攻击。
    旷野上的风声更大了些,狠狠掀起这破败木屋的窗子,任它们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扰得人烦闷不安。
    而司镜依旧站在原处,似乎一点也不惧怕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反倒像个看戏的局外人。
    女鬼的攻势本是极快的,但在商折霜游刃有余的躲避之下,竟显得有些笨拙。
    木屋内原先的摆设已几近被女鬼自己毁了大半,而在这“乒铃乓啷”的一串响中,她却没办法伤及商折霜分毫,甚至有些被逗弄的感觉。
    她愈发的恼怒,转过那张丑陋不堪的脸庞,用那双怨毒的眼睛扫视着自己熟悉的小屋。就这一眼,便瞥见了站在角落里的司镜。
    她的唇边弯起了一个古怪的笑容,之后身形竟是倏地向前闪去,眨眼间那头发便要缠上司镜的颈脖。
    但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商折霜竟是比她快了片刻,步法一变,紧紧地攥住了司镜的手,将他整个人向窗边一带,径直把他从那窄窄的窗口甩了出去!
    之后的她没有任何犹豫,一手撑着窗沿,轻轻一跃,便随司镜一同淡出了那女鬼的视线。
    这一番没有编排过的动作,在她的掌控之中,竟像是熟悉了千百遍般,行云流水,紧密而洒脱。
    但司镜也远远出乎了她的意料。
    商折霜本以为,被她甩出窗的司镜该是狼狈不堪的。却不想,当她站在他面前的时候,这个傻的竟然优哉游哉地靠在一棵歪脖子树边,从宽大的袖袍中伸出修长的手指,开始掸落白衫上沾染到的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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